艷錦 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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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女兒推在前面:“您要是看上采蓮,也把她一并收了吧?!?/br> 嚴采蓮還小,大病初愈,像個小貓兒似的,青枝道:“她長大了若是喜歡織錦,我也愿意教她,現(xiàn)在就算了?!?/br> 嚴采蓮的眼睛很大,笑著問:“陳姑娘,您把阿黃養(yǎng)得好胖好大呢,我能去跟它玩嗎?” “當然可以?!?/br> 嚴采蓮歡叫一聲,跑著去找阿黃。 青枝則聽嚴鵬說瓦肆的事,她一直想去,一直都忘了。 這日過后,嚴采石正式成為青枝的徒弟,每日太陽升起就來陳家,傍晚再回去。嚴采蓮跟他的小尾巴似的,經(jīng)常跟著過來,一會與阿黃玩,一會又去看阿毛。 既然收了徒弟,青枝就尋思著要添一臺織機,她打算請?zhí)K師傅來做。 周茹十分贊成,她不想趙寶林整日待在這里,那蘇師傅她瞧著比較順眼。 青枝不討厭趙寶林,但趙寶林的手藝實在比不上蘇師傅,她便根據(jù)上次蘇起說得地方去找他。 蘇起不在,屋里的一個年輕男子說會代為轉(zhuǎn)告。 等青枝走后,那男子馬上就去長興侯府稟告蘇起,他是蘇起的隨從。 蘇起正在雕刻一座小木塔,聽說陳家請他做織機,他的手頓了頓。他已經(jīng)差不多弄清楚趙廷俊的事,找到了趙廷俊的污點,只是,真的要動手時,他卻猶豫了。 他怕傷害到外甥女趙蕊,這孩子一直都很信任趙廷俊,倘若知道她的父親品性低劣,她要如何承受?他若真用此招對付趙廷俊,被趙蕊知道,她又會如何看待他?她是多么喜歡他這個舅父?。?/br> 蘇起左右為難,內(nèi)心不由焦躁。 就在這時,青枝正好需要織機,他馬上就決定接下這筆活。 堂堂侯爺竟然要去別家做木工,誰發(fā)現(xiàn)了都會覺得匪夷所思,然而那隨從早就習慣。他的主子是個怪人,當初老侯爺拳打腳踢都沒能讓主子改變,他一個隨從的勸說更沒用了。 所以他麻利地給蘇起拿來各種工具,又弄來一輛板車把府里的木料裝上,一同送往陳家。 動作太大,讓蘇老夫人知道了,蘇老夫人派丫環(huán)去問。 丫環(huán)不一會過來稟告,說蘇起是要去陳家做什么織機。 趙蕊這陣子正好在長興侯府,聞言心頭一跳,叫道:“該不會是香云橋的那個陳家吧?” 蘇老夫人已不記得什么陳家了,問外孫女:“那戶人家你認識?” “我買過他們家織得蟾宮玉兔錦緞。” 蘇老夫人恍然大悟:“是那個陳姑娘……”她十分疑惑,“阿起怎么會去他們家做織機?他一向只在這兒瞎搗鼓,從來不出去幫別人做什么木器的?!?/br> 趙蕊臉色微沉。 她感覺這陳念不簡單,先是父親偷偷與她見面,現(xiàn)在二舅父居然還幫她做織機。 本來趙蕊對陳念的印象是很好的,而今急轉(zhuǎn)而下,產(chǎn)生了深深的厭惡。 她開始覺得陳念可能是借著織錦的名頭認識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然后進一步認識府里的老爺公子。陳念應該是想找個好夫婿,她不是二十八歲了嗎?興許就是一心想入侯門才耽擱至今的。 趙蕊有些坐不住了,她跟蘇老夫人說:“這陳姑娘也來過我家,我看她不安好心,您還是把二舅父快些叫回來吧。” 蘇老夫人并不知陳念跟趙廷俊的事,但兒子這么做確實不妥,就讓管事把蘇起請回來。 蘇起已經(jīng)到了陳家。 青枝看他把木料都運來了,走過去看,觀察了一會問:“你這該不會是楠木吧?” “有眼光!”蘇起揚眉一笑,“用楠木做織機更加牢固?!?/br> 青枝當然知道楠木好,可這樣一來的話,織機也太貴了,她搖頭:“太浪費了,用尋常的木料便可?!?/br> 蘇起道:“我不多收你銀子,這木料都是邊角料,就當送你一個人情。” 青枝揚眉:“人情?那人情你要我怎么還?” “哪日我要買錦緞,你就知道怎么還了。”蘇起開始削木頭。 就在這時,管事來找他。 因為蘇起的身份,管事不好直接挑明,不然傳出去太過丟人,便借口是找他商量做木器的事兒。翠兒就把管事領(lǐng)到織房來。 蘇起看到他,微微皺眉。 管事做了一個手勢:“蘇師傅,我們?nèi)ネ饷嬲劙桑俊?/br> 蘇起也不想暴露,就跟管事來到門口。 “侯爺,老夫人請您回去?!惫苁埋R上變得低聲下氣,“求侯爺這就跟小的走吧?!?/br> 蘇起怎么肯:“我做完活自然會回去,你讓她不要擔心。” 管事愁眉苦臉:“小的怕不好交代。” “你在我這里也交代不了,你再不走,我讓陳姑娘趕你走,說你拖欠工錢不給,還上門鬧事?!?/br> 管事無奈,只好離開。 到了蘇老夫人跟前,他跪下認錯:“是小的無能,勸不動侯爺?!?/br> 蘇老夫人長嘆口氣。 她的三個孩子中,這孩子的性子是最倔的,當初蘇家與趙家結(jié)親,他出面阻攔,被丈夫扇了好幾個耳光。后來女兒出嫁了,這兒子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不練武了,也不看書了,突然開始砍樹,做木匠,學木雕,丈夫氣得又是幾頓打。 丈夫去世時,這兒子也沒有哭,守孝期間仍在雕刻東西。 她問他為什么,他不答。 但是大兒子跟女兒去世時,尤其是女兒,她發(fā)現(xiàn)蘇起哭得極其傷心,她去安慰,他竟說是他們把女兒害死的。 當初女兒是不想嫁給趙廷俊,但丈夫覺得趙廷俊年輕有為,看上了他。她作為妻子,怎能反對?事實上,趙廷俊也確實不錯。 后來女兒去世,也是因為身子不好,跟她這做母親的有何關(guān)系?她跟丈夫都是為了女兒的將來啊。 只是面對蘇起的指責,她當時忽然的語塞,差點透不過氣。 她再沒有管過這兒子。 蘇老夫人閉了閉眼睛:“算了,就是我去也勸不成,何況是你?起來吧。” 管事應聲,垂首站在一邊。 趙蕊見外祖母對二舅父沒有辦法,有點著急,可二舅父的行事作風她也是領(lǐng)教過的。二舅父就算再疼她,他不喜歡的,也很難勉強。她忽然道:“外祖母,我想爹爹,我要回去了?!?/br> 蘇老夫人知道她很敬重父親,馬上派人送她回趙家。 城內(nèi)一絲風也沒有,天邊的云霞仿佛也是顏料涂抹的一般,定在空中。 路上行人汗流浹背,裴連瑛從大理寺出來,感覺中衣也是緊緊貼在身上,很不舒適。他騎上馬,急著回去沐浴,誰料沒走幾步,就看到他的父親正站在不遠處。 “您怎么來了?”他詫異。 裴輝已經(jīng)等了會,額頭上有些汗:“我是剛從橫街來的,路過清風樓,想到我們父子倆許久沒在一起喝酒了,就想請你去喝兩杯?!?/br> 裴連瑛道:“喝酒也可以回去喝?!?/br> “那不一樣,清風樓的酒是他們獨門釀制的,我們要買都沒處買?!迸彷x催促著道,“我已經(jīng)定了雅間,走吧。” 裴連瑛不知他葫蘆里賣得什么藥,但父親專程過來相請,不好拒絕。 裴輝專門定了一處比較清幽的雅間,二人進去后,伙計先是上了好茶。 屋內(nèi)有冰鼎,絲絲涼氣從中溢出,將暑氣驅(qū)散不少,裴連瑛端起茶喝了幾口:“真就我們父子倆?您沒請祖母與母親過來?” “我們一家子天天一起吃飯,難得就我們父子倆有什么?再說,她們酒量都不好?!?/br> 父親平日對母親疼愛有加,這讓裴連瑛更為懷疑,但并沒有再說什么。 裴輝等菜肴上齊后,給兒子斟酒:“最近沒有棘手的案子?” “沒有,都是些小案子?!?/br> “這樣最好,不然遇到像之前那個拐孩案一樣的,你又要忙得回不了家。” “不好避免的,誰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您也不要過于憂慮了,既然去了大理寺就得做好準備。” 看他神色平靜,沒有一絲的憂懼,裴輝心想,兒子注定是成大器的人。這樣的人,就不該被拖累,他站起來,假裝去吩咐伙計,打開門。 過得片刻又回來,繼續(xù)給裴連瑛斟酒。 門是虛掩著的,兩個身形窈窕的女子忽然悄無聲息的進來,她們面上戴著面紗。 裴連瑛微微皺眉:“你們走錯地方了吧?” 聲音涼涼的,那兩個女子面面相覷。 裴輝忙道:“這是趣園的柳姑娘,這是陶姑娘,是我請來的?!?/br> 裴連瑛詫異的看著父親,原來這是他的目的。 兩位女子把面紗取下,各自在旁邊坐好,其中一人懷抱琵琶。 趣園是座青樓,是京城達官貴人時常尋歡的場所,里面的姑娘不同于普通青樓,除了容色出挑外,都各有各的才華。裴輝聽從潘濟美的建議,前不久花重金包下她們半日的時間,把她們接來清風樓,給裴連瑛長點見識。 “柳姑娘,勞煩你彈曲《夕陽簫鼓》。”裴輝吩咐。 那柳姑娘點點頭,低頭撥弄絲弦,她睫毛很長,微微顫動,偶爾抬起露出秋水般的眼波,任是木頭人,雙腿都得軟掉幾分。 另外一位陶姑娘是擅長吟詩的,笑著道:“奴沒記錯的話,裴大人是成康十三年的狀元,奴當時在搖翠樓二樓,看著裴大人騎馬過去……不想今日有幸得見,奴為此專門寫了首詩,想請裴大人指點一二?!?/br> 真不知父親是怎么想的,竟然請了這兩位來作陪,若是被母親知道,父親的日子恐怕不好過。裴連瑛沒有理會她,而是看著裴輝:“父親說得喝酒,原是這個意思。” 裴輝有點慚愧,低聲勸說:“連瑛,你先聽完,我花了一百兩銀子,不能白花了,你也不用怕,沒人看見……”吩咐那陶姑娘,“你念你的詩?!?/br> 陶姑娘聲音如黃鶯,婉轉(zhuǎn)動人。 詩也寫得不錯,裴連瑛不想聽,奈何還是一字字入了他的耳朵。 只是,聽了就是聽了,他并沒有生出什么想法來,更不會指點,但他也沒有打斷。 父親的意圖已經(jīng)很明顯,是想要利用這二人動搖他,讓他同意青枝的退親。如果他沒聽完,父親一定還會嘮叨,說他沒有耐心,如果愿意花時間欣賞的話一定會喜歡云云。 不如在這件事上他就順著父親,到時候他要說的話也更能讓父親信服。 琵琶聲在雅間如水般流淌,聽得一陣,便仿佛置身于輕舟之上。輕舟搖晃著,從青山之間行過,微風徐吹,帶來岸上花的清香。他險些睡著,身子隨著被水波推動的輕舟上上下下,就在快要合上眼皮時,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是青枝騎著一頭毛驢,那驢的腦袋上禿了一塊,難看的要命。 他忍不住笑了。 瞌睡一下全無,他正襟危坐,臉色變得更加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