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努力回想，但不管怎么樣都想不起來當時是否有蘇辰在場，她抱歉道：“原來那時候你也在呀，不過我記不太清了?！?/br>
    蘇辰笑了笑，“沒關系，我記得就好。還有一件事我想告訴學姐?！?/br>
    “什么事？”

    “高一的時候，有個女生因為我跳了樓......”

    李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她并沒有打斷他。

    記得那是高一的時候，那一日中午放學，蘇辰回到父親和后母的那個家，那個父親的表姐也在家里，拿了些自己種的農(nóng)產(chǎn)品，她不敢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覺得可笑。

    父親問他，“小時候照顧過你，你還記得嗎？”

    他笑，記得，都記得。他記性一向很好。

    她坐在沙發(fā)邊沿，手腳拘謹?shù)氖罩Ｒ皇抢瞎瓷狭速€癮，她也不會一直問這邊要錢，不過每次都能拿上，一向瞧不上她的弟媳每次都給的很干脆。

    或許是他笑容太過冰涼，也或許是她終于有些心虛，和父親拿完五萬塊錢后就匆匆離開了。

    父親責備他不懂禮貌，在長輩面前不懂給他長臉。

    他笑得冰涼，太好笑了，實在太可笑了。報復的快感早就在時間中消磨殆盡，剩下的只是無盡的虛無。

    就連最該無條件信任他的人，也從來沒有選擇相信過他。這個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他沒有吃飯，離開了那個父慈子孝，其樂融融的家。

    因為中午沒有休息，下午活動課上，蘇辰趴在桌子上補眠。

    耳邊突然吵吵嚷嚷。

    “有人要跳樓了?！?/br>
    “是個女生，高一三班的，快去看看。”

    “走?！?/br>
    他對這種事并不關心，趴在桌上繼續(xù)補眠。

    有人過來拉起他，“蘇辰你快點過去，就等你呢?！?/br>
    他雙眼迷蒙，里面有一絲不耐，“什么事？”

    “走，快，上去你就知道了。”同時幾個人過來拉起他，推搡著他往前走。

    到了樓頂。

    邊沿上站著的女生看到蘇辰上來，露出驚喜的臉，她神情有些癲狂，“蘇辰，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很久了?！?/br>
    蘇辰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就是他們把他架上來的原因？

    耳邊傳來一句，“她和你初中就是同班同學?！?/br>
    他瞟了眼對方的臉，沒有印象。

    “她肯定不敢跳，就是在這調(diào)戲男人呢?！?/br>
    “就是，要跳剛才就趕緊跳唄，還非得等人家蘇辰過來。到底是什么目的昭然若揭。”

    “學校不是禁止早戀么，這么高調(diào)？”

    “真是什么人都有，為個男人要死要活的，丟不丟人?！?/br>
    “也就四層樓高，跳下去又不會死，作秀給誰看呢?！?/br>
    站在那里的女生看到蘇辰過來，目光就黏在他身上再沒轉(zhuǎn)開，“我喜歡你這么久，你卻從來沒正眼看過我一眼，我問你，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和那個女生在一起了？”

    蘇辰表情不耐道：“不知所謂?！?/br>
    身邊的人小聲解釋，“剛才聽到人們說蘇辰和高二的學姐好像在一起了，她突然就失控了，一轉(zhuǎn)眼，就跑到上面去了?！?/br>
    這兩日確實有個高二的女生經(jīng)常過來找他自說自話，但具體叫什么名字他都不記得，更別說什么在一起的事了。

    身邊的人勸蘇辰：“哥們，你先穩(wěn)住她，警察和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br>
    那個女生在樓頂撕心裂肺的喊著，“我問你是不是真的？”

    老師在下面圍著一圈，“你到底有什么想不開？快點下來。”

    “對，快點下來，有什么事下來再說?！?/br>
    “我只要他和我在一起。”

    “早戀是不對的。”

    身邊的學生七嘴八舌的勸蘇辰，“你先說不是穩(wěn)住她，等她下來了再說?！?/br>
    “對，下來了再說以后?！?/br>
    蘇辰?jīng)]有說話，眸中冰冷。

    看來他偽裝了太久，讓他們對他生出可笑的期待來，別人的喜歡和瘋狂和他有什么關系，他有什么義務去配合她們。

    就算是死了又怎樣？別來礙他的眼就行。

    一群自以為是的人。

    無聊透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漠然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只是還沒走到樓梯口，身后傳來女生歇斯底里的一句，“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要你永遠記得我。”

    緊接著傳來驚呼聲。

    “真的跳下去了?！?/br>
    “我擦，真跳了？這么猛？”

    “呀，還動著呢，嚇死人了?！?/br>
    樓上人們的視線自然的轉(zhuǎn)到了蘇辰身上，里面有不可置信、震驚、責怪等等各種各樣的情緒。

    蘇辰卻是渾不在意，面無表情的離開樓頂，回到了教室。

    自此以后，以前喜歡圍在他身邊的人都開始疏遠，不過他并不在意，以前與他們周旋本就是無聊的消遣，現(xiàn)在早就膩了，這次倒是落得清凈。

    學校賠償了鬧事的家長，封鎖了這件事，也禁止學生私下討論。

    不過這種事越禁止，人們越喜歡探究，他走在路上聽到前面的人在討論。

    “好慘呀，從四樓摔下去，沒死，但摔殘了，臉都毀了，這輩子是毀了，還不如摔死呢?！?/br>
    “聽說那女生一直就很自閉，在班里就像隱形人一樣，不過平時特別愛跟著蘇辰，家里貼著特別多蘇辰的照片，比追星還瘋狂，但她太普通太不起眼了，很少有人注意到她?！?/br>
    “畢竟是條人命，還喜歡他這么多年，當時勸兩句怎么了？非得那么冷漠逼著對方跳了樓?！?/br>
    “這也不是他的錯吧，本來就是無妄之災。”

    本也不算是他的錯，但出了這么大的事，在人們心中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太冷血了吧，畢竟是條人命，還是喜歡他的人，就算裝一下又怎么了？”

    “當時如果配合一下她，說不定能在跳之前救下來的，現(xiàn)在腿摔瘸了，后半輩子都毀了。”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樣了，說這些有什么用?！?/br>
    他嘴角掛上一絲冷笑，就像彈掉衣服上的灰塵一樣，這些話彈指間就在他心上拂去。

    他不在意背后那些流言和議論，他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也沒想做個好人。反正他也沒祈求過以后可以上天堂。

    人間就已經(jīng)這么無趣了，天堂豈不是更無聊透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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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校園的長椅上。

    他將之前的那些事隱去當時自己想法,僅僅只是客觀的陳述了一遍，講完之后，他最后道：

    “之前我原本想和你說這些事,但沒有勇氣，又錯過了時機,學姐你的坦然讓我自行慚愧，我把以前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你可以自行判斷要不要和我繼續(xù)在一起?！?/br>
    她冷靜的明白這件事并不能怪蘇辰,她想了想,緩緩道：“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人，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不能以自己的欲望去要挾別人，而幫與不幫，都是個人選擇,不是義務，也不能以此去要求別人?！?/br>
    他低垂的睫毛輕輕顫動著，“學姐你不怪我嗎？”

    “我不是當事人,有什么立場可責怪你。”雖然或許換一種處理方式結果會不一樣，但轉(zhuǎn)念一想,那個時候他的年齡也不大,不能要求他處理的多么盡善盡美。

    她思考了一瞬,問：“如果是現(xiàn)在呢？你會怎么選擇？”

    他自嘲一笑,“應該會更有耐心一些吧。”

    那時候他不懂愛，也不愛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但他現(xiàn)在懂了。

    雖然即便是現(xiàn)在,當年女生的作為也讓他反感,但如果換成現(xiàn)在,他會不會有不一樣的反應，會不會多一些耐心？結果也是否會不一樣？

    應該會吧。

    或許人在幸福的時候，就會富有同情心。

    況且他現(xiàn)在有了奢求。

    他不是一個好人，也不求以后上天堂，只求就這樣和她在人間，一天又一天，就很好了。為了這個愿望，他愿意去努力做個好人。

    李曄又問：“那現(xiàn)在這個女生怎么樣了？”

    蘇辰望向遠處的天空，前幾日，他其實去看過她。

    蘇辰遠遠的去看那個女生。

    她沒有上大學，在一個小超市做收銀員。

    下班的路上，她不緊不慢的往回走，這家超市距離家里不遠，走路十分鐘就到了，不過她腿坡了，走路比較慢，需要十幾分鐘。

    “小椿，下班了？”

    “嗯?！?/br>
    “你男朋友沒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