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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外頭雨勢一直不小, 柳茯苓察覺到什么之后緩緩一抬頭，便看到站在不遠(yuǎn)處的趙云屹。

    趙云屹頭發(fā)還有些濕潤未絞干，那黑發(fā)披散在肩頭, 令他那張精致的臉, 看起來比往常多了幾分惑人。

    他伸手，緩緩關(guān)上寢殿門, 朝柳茯苓走來。

    柳茯苓緩緩站起身, 起身后，只見她衣衫單薄垂墜, 勾勒出她纖秾合度的軀體，烏黑的發(fā)絲落在她的周身，令她整個人美好的如同天上的皎月。

    她聲音輕柔道，“殿下，您回來了?！?/br>
    趙云屹什么也沒說, 單手摟住她，將她抱上榻后，輕輕捉住她的手腕, 二人單薄的衣裳摩擦發(fā)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柳茯苓還未來得及開口, 趙云屹便一個深吻, 將她所有話都堵在了嘴里。

    柳茯苓感覺到他此時的心境也許是有些復(fù)雜，他吻得輕柔, 卻極深, 令她幾乎無法招架，眼眸緩緩冒出了生理的淚。

    她開始推拒, 掙扎了一會兒, 趙云屹卻直接松開了手, 將自己的腦袋埋進(jìn)了她的發(fā)間，緩緩道，“趙云崇死了?！?/br>
    柳茯苓呼吸停滯了一瞬，便恢復(fù)了自然，好在之前李忠已經(jīng)將外頭傳言的大殿中發(fā)生的事情告訴她，她倒也并沒有怎么失態(tài)。

    對于趙云崇，她接觸的不多，唯一感覺便是他人可能并不壞。

    可惜，倒是有些可惜，只是這些并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

    “秦貴妃也死了?！壁w云屹說。

    柳茯苓也沒有開口，只靜靜聽著他說。

    “當(dāng)年我便知道，應(yīng)該是秦貴妃動的手，可是我沒有證據(jù)，隨意指控秦貴妃，只會讓我的處境更加危險。”趙云屹竟是開始與她說起那些過去的事情，他娓娓道來，聲音平靜，單手摟著柳茯苓的腰肢，將腦袋靠在她的身前。

    軟綿綿的柳茯苓，以及她身前傳來的平和的心跳聲，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安寧。

    柳茯苓卻感覺到他的腦袋……有點重。

    “我趁著某次機(jī)會與父皇說起此事，父皇讓我去找證據(jù)。”

    “這幾年，我明哲保身，尋找秦貴妃的破綻，她破綻很多，卻不至于死，且我一直找不到那毒的用法，只記得當(dāng)時母妃身上有一股詭異的香味，那香味便與我第一次見你時，你身上的香露一般?！?/br>
    這些柳茯苓都大略知道，她靜靜地傾聽，事到如今，她已經(jīng)不怕自己因為知道太多而有什么危險。

    因為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她大多都參與過了，多知道一些和少知道一切，大體上沒有什么區(qū)別。

    “殿下將證據(jù)呈給皇上時，他如何說的？”柳茯苓輕聲問。

    “嘲諷。”趙云屹說的很簡單，可柳茯苓卻能從他平靜的語氣中，感覺到一絲壓抑的痛苦。

    “不懂審時度勢，不懂弄權(quán)，不懂知人善用?！壁w云屹語氣平緩。

    “這次得知秦貴妃要逼宮，他倒是很緊張，與我商量好了應(yīng)對之策，打定了主意，若是他們真要謀害他，父皇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br>
    “所以這次，毒不是我下的，而是父皇?！壁w云屹輕聲說，“全程，我便看著他們自相殘殺，而我只是安排了侍衛(wèi)在一旁不輕舉妄動而已，他們便能把對方都弄死?！?/br>
    “請丁神醫(yī)來，便是要救父皇的，另外二人中毒太深，已經(jīng)救不了了?！?/br>
    趙云屹緩緩起身，單手撐著床榻，黑發(fā)從他的臉側(cè)緩緩滑落，朦朧的燈光中，他深褐色的眼眸中潛藏著陰霾，卻在看向柳茯苓的瞬間，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期盼。

    這感覺仿佛是一只體型巨大的狗狗，此時正趴在身邊，靜靜的看著她似的。

    柳茯苓試探著伸手，緩緩撫摸他的臉頰，輕輕說了一聲，“殿下這陣子，辛苦了?！?/br>
    趙云屹伸手捉住她的手指，輕輕一拽，便將她拽進(jìn)了懷里。

    “一直陪著我，好嗎？”趙云屹胸腔中心臟鼓動，在柳茯苓的耳邊喧鬧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趙云屹總算是松了口氣似的，將她摟在懷中，久久不肯放開。

    “殿下，我想去明月樓看看?！绷蜍叩穆曇魪乃麘牙飷灺曧懫?，“許久沒有回去了?！?/br>
    趙云屹溫和應(yīng)聲說，“好，待我閑時，陪你去?！?/br>
    “不必了?！绷蜍卟痪o不慢說，“我自己去就好，殿下接下來一定事務(wù)繁忙，您不是在我身邊安排了暗衛(wèi)么？不會有事?！?/br>
    趙云屹聽到她急切的聲音，濃墨般的長睫微微一顫，緩緩垂眸看著她。

    她手指輕輕捉著他的衣襟，將臉埋在他的懷里，看不清神情。

    “柳茯苓……”他脫口而出。

    柳茯苓在他懷里“嗯”了一聲。

    趙云屹許久未開口，也不知過了多久。

    “早些回來。”趙云屹輕聲說。

    柳茯苓手指緩緩攥緊，輕輕“嗯”了一聲。

    “我讓青葉送你去，酉時，我再去接你?！壁w云屹道，“再晚，宮門便要關(guān)了。”

    “嗯?！?/br>
    ……

    柳茯苓不記得自己昨夜是如何睡著的，只記得趙云屹緊緊抱著她，一整夜。

    她有些不忍掙脫開，二人后來一直無話，直到天明。

    二人仿佛達(dá)成了某種無法言說的默契，柳茯苓知道，對于趙云屹而言，能夠妥協(xié)到這個程度，已是她認(rèn)識他以來，她所知道的最大限度。

    自從那次酒后徹夜之后，在柳茯苓的面前，趙云屹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他的要求和忍耐度，近乎放縱的隨她所愿。

    她悄悄收拾好東西，青葉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他奉趙云屹之命送柳茯苓出宮去明月樓，看到她收拾了東西，不以為然，只以為那是她給明月樓的眾人捎的東西罷了。

    畢竟她人緣好，給人帶東西是常事，青葉想到趙云屹所說，讓他一切都聽柳茯苓的，他便更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他只在心中感嘆，去年冬日在明月樓，殿下對她還是態(tài)度還是那副仿佛柳茯苓欠了他幾千兩銀子的模樣，如今這一年，他算是眼睜睜的看著柳姑娘，占據(jù)了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位置，無法動搖。

    出宮門后，青葉駕車，柳茯苓坐在車?yán)?，忽然輕聲開口。

    “青葉公子?！?/br>
    青葉拉著韁繩的手一頓，趕緊說，“您叫我青葉就好?！?/br>
    柳茯苓發(fā)現(xiàn)了他稱呼上的變化，垂眸想了想，緩緩道，“胖胖它……喜歡吃雞rou，白灼的那種，特別愛啃雞翅膀，你帶著雞翅膀去，它肯定蹭你?！?/br>
    青葉一愣，一臉不解，卻聽到她在車內(nèi)接著說。

    “廚房朝南的角落里頭，有一種草，胖胖最喜歡，如果雞翅膀還不行，你就用那草去逗它。”

    “茯苓姑娘說這個……是什么意思？”青葉有些疑惑，又有些別扭的不好意思，“胖胖還是陪著您比較好。”

    “日后還要拜托你多照顧它一些，它好吃，就怕其他宮里把它勾了去。”柳茯苓道，“你舍得嗎？”

    青葉憋著不開口。

    “別餓著它就行?！?/br>
    “好。”青葉終于應(yīng)聲。

    馬車快要到了，尚水街熟悉的吆喝聲和明月樓內(nèi)傳來的絲竹聲已經(jīng)越來越近，柳茯苓說，“他如果累了，就多讓他休息……不要連軸轉(zhuǎn)，對身子不好?！?/br>
    青葉一愣。

    柳茯苓感覺車子停下，掀開車簾，緩緩下車，下車之后，抬眸靜靜看著青葉，溫和叮囑，“糖也要讓他少吃些?！?/br>
    青葉呆呆的看著她，卻見柳茯苓說完這些話之后，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明月樓。

    青葉有些迷茫，太累？吃糖？貓會累？抓老鼠太累嗎?

    柳姑娘還真是心細(xì)如發(fā)，可是貓每日累不累，這他想管也管不著啊。

    ……

    柳茯苓離開后，趙云屹來到空蕩蕩的寢宮。

    實際上她的東西并不多，寥寥幾樣，其他的都是后來趙云屹陸陸續(xù)續(xù)替她置辦的，她幾乎什么也沒帶走。

    鳳凰羽那把琴還在，端正在桌面上放著，她自己那把琵琶被帶走了。

    之前在靈石鎮(zhèn)買的白玉簪還在盒子里頭，他親手削的那根雕了海棠的木簪，被帶走了。

    他打開一旁的錦盒，他送的纏絲紋銀手爐，被帶走了一個，另一個躺在錦盒里，十分乖巧。

    趙云屹拿起另外一個，面無表情在手上輕輕把玩著，一路踱步來到書房。

    不久后，青葉敲門而入，開口道，“殿下，柳姑娘已經(jīng)送到了。”

    “嗯。”趙云屹道，“她與你說什么了？”

    “說了一些，關(guān)于貓的事情?！鼻嗳~老老實實說。

    “如實說，一字不落。”趙云屹道。

    “她說讓我喂胖胖……唔，就是那只胖貓，讓我喂雞rou，它喜歡吃白灼的，還有雞翅膀，還有胖胖喜歡小廚房角落的一種草，讓我多照顧它，不要讓它太累，糖也少吃一些……”

    “……”趙云屹無言的看了青葉一眼。

    青葉這時才猛然驚覺，原來柳姑娘最后兩句，說的不是貓，而是……殿下嗎？

    他怔愕的看著趙云屹，卻見趙云屹疲憊的半闔雙眸，緩緩揮了揮手。

    “下去吧?！?/br>
    “殿下，酉時之前我會將車備好，殿下還有什么其他吩咐？”青葉問。

    “不用了。”趙云屹緩緩道，“她主意已定，近日，不必備車了?！?/br>
    青葉一愣，似乎有些無法理解趙云屹的意思。

    “你關(guān)注暗衛(wèi)消息即可?！壁w云屹懶得與他這個榆木疙瘩解釋，“喂你的貓去吧?！?/br>
    他拿起沾了墨的筆，手指輕輕觸及額頭，開始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

    可他拿起筆，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下筆，他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顫抖，墨汁滴在紙上，暈染開一大團(tuán)，就像他此時無法平息的心。

    作者有話說：

    趙云屹：老婆想走，不能拒絕，又不能放手……心里苦。

    柳茯苓：驚喜！

    最虐的地方已經(jīng)過去，后面都是甜，老趙要開大追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