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后媽養(yǎng)崽手冊 第17節(jié)
但雷一童還是輕松了一些,自己說開來了:“還是老家好,當(dāng)時我爸走了之后,要不是親戚們接濟,我怕是也長不到現(xiàn)在了?!?/br> 然后又問孟宇祁:“盤溪村那邊是農(nóng)場吧?應(yīng)該不缺糧食,只要留了錢跟票,想來有老家人照顧,子清他們應(yīng)該不會餓著的。” 然后,雷一童就感覺到正蹬著自行車的孟宇祁渾身一僵。 雷一童沒提防自行車猛然停住,一頭撞到孟宇祁的背上,鼻子都撞酸了。 雷一童捂著鼻子不解道:“師傅怎么了?前面有什么嗎?” 孟宇祁的語氣里難得的帶上了一絲尷尬:“不是……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br> 他好像,忘了給唐晚吟票了。 他們這種在鐵路局做地質(zhì)勘探工作的人,經(jīng)常要進山,一進就是至少十天半個月,有的時候要在山里住兩三個月還不止。 加上現(xiàn)在鐵路局是熱門單位,供應(yīng)那都是最高規(guī)格的,他們也習(xí)慣了一次買不少東西帶進山里,所以倒是很少有缺票的時候。 孟宇祁這才想起來自己光把身上僅剩的二十塊零幾毛錢給唐晚吟了,可是連一張糧票都沒給她…… 完了,他明天就要坐火車去哈市了,然后就要趕在天氣還熱的時候進山勘探,最少要二十多天才能出來。 到時候……孟宇祁都有些不敢想了。 可孟宇祁現(xiàn)在身上也沒錢沒票,明天雷一童要跟他一起進山,相熟的人都是勘探隊的,要么一樣馬上要進山,要么就是已經(jīng)在山里了,他這么冷淡的一個人,這會兒竟然找不到能幫他寄東西給唐晚吟的人! 孟宇祁:“……”糟糕了。 唐晚吟倒是不知道這些,她就是送走給孩子量完尺寸的孔秋露,整個人就已經(jīng)站不住了,倒頭就睡了。 連碗都是子清子敏收的,子禮跑過去看了看唐晚吟,十分驚奇地喊廚房里的jiejie:“大姐,二姐,媽打呼!” 也就是唐晚吟現(xiàn)在沒醒,不然肯定是臉上爆紅。 她也不想打呼的,但真的太累了,渾身的肌rou都酸疼不已,洗了兩遍澡,還是感覺身上有那種玉米葉子、野草穗子上弄得人發(fā)癢的東西。 孟子清連忙把子禮抱出來:“你別吵媽,媽今天干活太累了,明天早上五點就要起來呢?!?/br> 孟子禮連忙伸出兩只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瞪著兩只貓頭鷹似的大眼睛,小聲用氣音道:“不說,不說,不吵媽?!?/br> 孟子敏站在石塊上洗碗,有些發(fā)愁:“明天沒菜了,給媽送什么?” 第35章 孩子們的主意 家里只有紅薯跟雞蛋了,唐晚吟不讓他們把雞蛋省下來,一大三小說好了,每天每人一個雞蛋,不能太多,也不能少。 那總不能就送一個雞蛋加一飯盒的紅薯吧? 孟子清猶豫道:“要不,咱們明天去地里挖野菜吧,我今天下地看著有?!?/br> 孟子敏卻小聲道:“咱們?nèi)ビ衩椎乩飺炻┌??我今天看到有村里的孩子去剛摘完的玉米地里撿漏了,撿了好幾個這么大小的棒子……” 孟子敏比劃了一下,也就比小孩手掌稍微長一點,應(yīng)該是還沒長成的玉米棒子,暫時沒收的。 孟子清遲疑道:“這個能收嗎?” 大隊每年收糧的時候,多少會剩下來一些,比如花生、黃豆、麥穗什么的,大部分時候是隨便去撿的,因為在現(xiàn)在這種糧食緊缺的環(huán)境下,收糧的時候不會剩下多少的。 但是有些大隊是有安排的,把這撿漏也算進去,到時候一家分一塊地,然后允許這家人在這塊地上撿。 家家戶戶的孩子就是做這個的,大人忙雙搶,小孩子要幫忙做飯,還要幫忙撿漏。 孟子清就猶豫,孟子敏本來想說別人都撿,她今天就是悄悄看了一會兒,就發(fā)現(xiàn)有人撿到好幾個嫩玉米棒子了。 但是她也一貫聽孟子清的話,就說:“那明天問問媽吧?!?/br> 在孩子眼里,大人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 第二天早上唐晚吟掙扎著起來——得虧她的手機放在空間里還能保持一直有電能上鬧鐘的狀態(tài),不然,她肯定起不來。 前一天那么累,忙到那么晚,結(jié)果今天五點多就要起來,唐晚吟心里悲涼萬分,只覺得自己命怎么這么苦。 但是等孟子敏端著臉盆進來,喊她:“媽,你先洗臉,姐已經(jīng)蒸好了紅薯,一會兒你帶著”的時候,她又覺得,或許現(xiàn)在的生活也沒那么糟糕。 就著冷水洗了臉,唐晚吟終于清醒一些了,孟子敏就問她:“媽,我們今天去撿玉米棒子行嗎?村里的孩子都去撿?!?/br> 唐晚吟一邊吸溜紅薯粥,一邊隨口問道:“去哪里撿?別跑太遠啊?!?/br> 孟子敏高興地道:“不遠,別人去哪兒撿,我們就去哪兒撿?!?/br> 唐晚吟還想說什么,正好子清把飯盒跟水都裝好了,孔秋露又在外面喊了,唐晚吟就只匆匆說了一句:“太陽這么曬,最好別出去了,有媽在,少不了你們的吃的?!?/br> 孟子敏還想爭取一下,可唐晚吟已經(jīng)出門了。 孟子敏只能跟孟子清和孟子禮說:“媽不讓去?!?/br> 話是這么說,可孟子敏臉上還是帶著躍躍欲試的神色,孟子清搖頭:“媽沒讓去就別去了,咱們剛來,別給媽添麻煩。” 孟子敏低頭道:“可是咱們天天都吃蛋,還有rou,也是給媽添麻煩呢。” 孟子敏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淚眼汪汪地看著孟子清:“姐,我喜歡媽,不想離開媽,不想把媽吃窮了,讓媽不要我們了……” 孟子敏這一哭,孟子禮也跟著哭了,他聽得一知半解,就聽懂了那句“把媽吃窮了,媽就不要我們了”,頓時跟孟子敏比賽哭了起來。 孟子清心里何嘗不是有這樣的擔(dān)憂,她猶豫了一下,道:“那我們?nèi)ァ?/br> 唐晚吟出門,外頭的天還是蒙蒙亮,孔秋露跟她抱怨:“付月梅做飯可真是不行,昨天我回去之后,那邊廁所都排隊了,得虧我沒吃她那個?!?/br> 唐晚吟不解:“吃什么能拉肚子啊?” 就算是半生不熟的紅薯,也只不過是噎人,不會拉肚子啊。 孔秋露搖頭:“誰知道啊,不過今天換成吳金桃了,吳金桃做飯還行?!?/br> “那就行”,唐晚吟點頭道,“我跟子清說了,讓中午送飯來的時候多送一份,不過沒rou了,給放一個雞蛋?!?/br> 孔秋露立馬不好意思起來:“這多不好意思,你家里養(yǎng)著三個孩子,糧食也不寬裕吧?!?/br> 唐晚吟笑嘻嘻地攙著孔秋露的胳膊:“咱倆誰跟誰??!有孟宇祁留下來的錢呢,我給他養(yǎng)孩子,難道還不值當(dāng)一份工錢啊?” 孔秋露有些驚訝唐晚吟這種“養(yǎng)孩子也是一份工作”的思想,不過到底是別人家的事兒,她也沒多說什么。 唐晚吟心里確實是挺喜歡孔秋露的,在現(xiàn)在這個人人自危,恨不得隔絕自我跟一切有風(fēng)險的東西劃清界限,絕不強出頭的年代,孔秋露幫了她好多次了。 她對這樣的善意很珍惜,愿意回報。 再一點來說,雖然還有兩年這場運動就要結(jié)束了,可憑票購買的計劃經(jīng)濟時期還要持續(xù)個十來年,到八零末九零初才會逐漸取消票證。 孔秋露家里是紡織廠的,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里,這都是難得的資源。 唐晚吟空間跟系統(tǒng)里的東西得有出路,孔秋露人品信得過,又有那樣的家庭背景,是再好不過的人選了。 兩人去到地頭的時候,大隊長李山正在劃分今天的任務(wù)田,唐晚吟跟孔秋露今天的地沒分到一起。 孔秋露有些慌張——她那個低血糖的病癥,要是真暈了沒人發(fā)現(xiàn),指不定就交代在這里了。 唐晚吟一看李山陰翳的目光,心里就明白過來了,這是李山故意的。 李山昨天看她跟孔秋露合作,做的比任雨吳金桃她們那些女青年都快,所以今天就非要打散她們。 唐晚吟當(dāng)即就舉手喊了:“李隊長,是不是只要今天完成任務(wù)田的任務(wù)就行了?如果我上午干得快,下午累了干得慢,不會受罰吧?” 唐晚吟這話一出,旁邊的村民倒是都笑了:“這有啥,誰不是上午涼快干得快,大下午的那么大太陽,本就干不了多少活計?!?/br> 唐晚吟卻不管別人怎么說,只對著李山問:“李隊長,是不是只要完成任務(wù)就行???” 李山四十來歲,一張臉倒是四四方方顯得十分忠厚,只是那雙眼睛,跟李建強一樣,陰翳,可怕。 他會這么分,當(dāng)然是不想讓唐晚吟好過,但是唐晚吟這么問,他也不能不答:“不管你先快還是后快,反正得把地里的活兒干完!” 唐晚吟就笑嘻嘻地道:“收到!大隊長!保證干完!” 第36章 任雨偷聽 她早就猜到了,現(xiàn)在雖然還是集體生產(chǎn)制,但早就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大鍋飯時代了,李山肯定不會允許出工不出力的情況的,畢竟那樣唐晚吟更占便宜。 既然是分的任務(wù)田,完成任務(wù)就行了唄。 所以了解完任務(wù)之后,唐晚吟沒有絲毫猶豫地跟著孔秋露一起往孔秋露那塊地去了。 “咱們干快點兒,上午我?guī)湍悖雀梢话?,然后去我那邊,那邊摘了一半再回來?!?/br> 孔秋露目瞪口呆,但是很快明白過來這樣已經(jīng)是最好的辦法了。 “行!” 兩人繼續(xù)著昨天的分工,動作熟練了不少,就是腰酸背痛,不如昨天爽利。 唐晚吟心里苦,只可惜現(xiàn)在這個社會還有討厭的“舉報”制,但凡有一點兒出格,那就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你。 現(xiàn)在的人也沒有個什么隱私、界限感,那都是恨不得晚上聽了人家一耳朵墻角都能往上舉報的社會氛圍。 唐晚吟想要不干活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唐晚吟也琢磨著,這樣純體力的肯定不行,她這二十一世紀(jì)的小靈魂根本接受不了。 還得想想別的法子。 唐晚吟一邊干活一邊想,這年頭經(jīng)商是不行的,投機倒把是要被抓起來的,讀書也不行,恢復(fù)高考還有三年,這三年她都熬不住。 進廠的話比下鄉(xiāng)好一些,但是顯然唐晚吟也并不想做一個生產(chǎn)線女工,做久了一樣也是勞損。 而且最大的問題是,她家里那種情況,一對父母只有兩個崗位,頂給大哥大姐了,底下還有倆得寵的弟弟meimei,怎么都輪不到唐晚吟的——她壓根就沒途徑進廠。 唐晚吟心里暗嘆,以前也沒覺得自己不能吃苦,但真到了這里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是“嬌生慣養(yǎng)”。 想了一圈,最后落定在“醫(yī)生”這個行當(dāng)上——獸醫(yī)。 唐晚吟不是學(xué)醫(yī)的,所以最后才想到這個職業(yè)上,實屬無奈。 醫(yī)人的醫(yī)生肯定是做不了的,唐晚吟怕出人命,但是可以做獸醫(yī)??! 誰也別笑話,這年頭畜生比人金貴。 生產(chǎn)隊里就兩頭牛一頭驢,平日里都是有專門的人照看的,吃的草料有時候比人吃的還好。 真不是開玩笑,驢子跟牛都能吃上混了豆子的草料,反倒是人,有時候餓得只能吃麩皮。 唐晚吟越想越覺得可以,牲畜的地位高,連帶著會飼養(yǎng)照料牲畜的人身份也水漲船高。 唐晚吟心情激動,連忙低聲問孔秋露:“秋露,咱們大隊有獸醫(y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