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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可以,阿荷盡管說罷,我在此處呆了十年,自然聽什么都是新鮮的?!?/br> 桑玥并不挑,安靜地捧著自己的茶杯,側(cè)耳傾聽著顧芊荷說話。 她等著聽新奇的事兒。 可這人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我這幾個月來聽了些傳聞,頗感有趣?!?/br> “據(jù)說那凌云宗的桑云歸入魔后鬧出了不少動靜……” 身旁之人話音一頓,忽而緊緊盯住了她,小聲問她:“玥兒既是散修,應(yīng)四處游歷過,可認得桑云歸?” 可認得桑云歸? 桑玥平靜地飲下了自己杯中的茶水,聞言后似聽見了極好笑的話,忍不住搖了搖頭: “魔界的魔君,怎會是我這種人能認得的?!?/br> “阿荷又在說笑了。” 她的表情如此自然而平淡,語氣中談及桑云歸時完全像在說一個陌生人,只當好友是在逗趣,絲毫也不放在心上。 就仿佛,姑娘真的不認得這個人一般。 那一刻,約莫像是把心臟上方結(jié)上的疤又撕裂了一遍,鮮血淋漓的,疼得女人的身子也微微發(fā)了顫。 她來不及去將那源源涌出的鮮血擦凈,只顧再次強扯出了些笑意,用著顧芊荷的聲音將這一茬給圓過去了,木然地不住點著頭,把這一杯茶水給一口飲盡。 涼意下肚,終于將她的心頭的劇痛鎮(zhèn)了鎮(zhèn),叫女人稍稍喘得上氣來。 桑云歸的小神珠將所有與她有關(guān)的痕跡盡數(shù)抹去,如今說著不認得她了。 小神珠不要她了。 怪得了誰呢? 桑玥含著淺淡的笑意為她復而倒了杯茶水,低眉時臉上神色卻極涼薄而漠然。 當初小神珠匍匐在地上求著桑云歸莫要趕自己走的時候,女人又在哪里? 一切的一切,都因她無能所致,女人要怪便去怪自己罷。 第9章 第一個被飼養(yǎng)者 今天是多事之日。 不過在兩人相對無言而陷入沉默之時,外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的聲音。 桑玥如今最是不喜這樣的嘈雜,忍不住蹙了眉頭,下意識抬頭朝著外邊瞧去。她雖看不見,卻又隱隱料到了點什么,心底生了些許厭惡和無力的倦意,只微抿唇抑住了將近脫口的嘆息。 旁邊的女人察覺到了她的異樣,有些擔憂地打量著她,再順著她方才抬頭的那個方向瞥去一眼,以為是外邊傳入的聲音叫她不喜,便準備掐訣將音調(diào)盡數(shù)擋去。 可就在她方要動手之時,符箓店的外面卻忽而響起了一個男子自傲而囂張的喊話。 桑玥闔了闔眸,側(cè)頭去安靜地飲下了杯中茶水。 桑云歸的目光追隨著姑娘,起初先是怔然,隨即聽清楚了那男子究竟在說些什么。 他喊著:“范月,你可想清楚了沒有?給我回去做個妾也比一個瞎子在這兒磋磨來得好!” 啪! 女人指尖的茶杯瞬間化作齏粉。 “放肆!” 她臉色驟然大變,兀地起身,眉梢邊止不住地染了暴虐殺意。袖中指尖早已不覺間攥入掌心,帶出了點點血花。桑云歸成為魔君之后縱然面臨再多不堪的流言蜚語或是旁人的挑釁都不曾像現(xiàn)在這般氣得幾近發(fā)抖,恨不得用刀將外邊那群雜碎的舌根子割下來。 她的小神珠,被這樣一個偏壤之地的修為低下之人妄想為妾室?! 何其羞辱?! 倘若依照女人的心,她此刻便早已一把鳳凰真火燒去,將外邊之人盡數(shù)燒為灰燼。 可現(xiàn)在她頂著顧芊荷的身份,卻并不知顧芊荷平日中是如何與小神珠相處的。目光中映入的是姑娘平靜而漠然的神色,就如一盆冰水潑下,讓女人稍稍恢復了些理智。桑玥不曾開口,她便一步也不敢多走,強按著翻涌的殺意,低聲問姑娘:“玥兒,我出去將他們趕走可好?” 她若出手,怎會僅是趕走? 但在桑玥面前,桑云歸也只得如此試探地說。 桑玥手中仍握著那早已空了的茶杯,她從方才一直沉默到現(xiàn)在,聽了女人的話后卻下意識彎了彎唇,露出一抹淺薄的笑意來。 勾勒不出半分欣喜,滿是習以為常后的慘淡。 不知為何的,喉中甚是不舒服,隱約有腥味涌上。 十年經(jīng)歷,全不如此刻的難堪。 姑娘垂了頭,用著往日里與顧芊荷說話的語氣淡淡地安撫著她:“何必呢,由他說去便是,也不會掉塊rou下來。除了說些閑話,他也再不敢亂來的?!?/br> 這小鎮(zhèn)上僅有她一個符箓師,外邊這紈绔也只敢說些不著調(diào)的言語前來羞辱,其余的卻是要顧忌一二。 桑玥將手搭在桌子上,就這般不動聲色地借此支撐著身子,連唇邊些許扯出的笑意也消失無蹤,臉上再不剩什么表情,嘴里輕飄飄地隨意告訴女人:“就算他日日來說上一遍,我也聽不了幾天了。” 她馬上都要死了,這紈绔便是天天這樣喊上一喊,又能再sao擾幾回? 想到此處,姑娘的心中終于輕松了些許,指尖微微一動,喉中的血液卻愈發(fā)洶涌而上。 “這說的是什么話?!” 女人忍著聽完桑玥的話,胸中恐慌兀然騰起,終是按捺不住開口駁了一句。 她的情緒有些失控,語氣也下意識重了些,這句方說完,桑云歸便清醒了過來,就那樣僵直地站著緊盯姑娘,闔眸了片刻,軟下聲音:“玥兒不會有事的,莫要再說這些不吉利的東西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