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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從堂屋射中,深深釘進了院中的桂樹中,入木三分。 姜禾看了一眼院中的樹,斂目垂眼看向了手中的弩/箭,眉目冷漠,眼中更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溫度。 “這京都中,打我主意的人還挺多,如今居然還出現(xiàn)了曾經(jīng)盯著先帝的人……他們以為拖著我,就能讓姜毓的計劃停止。當(dāng)真可笑…… 只是可惜了陳相的一番愛護之心……” “姑娘猜測的不錯。陳左相的確是借著皇上派遣的暗衛(wèi)暗中行保護金城之責(zé),只不過……最后那些人死在了世家派來的人手中?!?/br> 李大哥垂眼摩挲著桌邊,一字一句,每個字都透露出別種含義。 陸霂塵看著李大哥,擱在膝上的手指捻動,眉頭微蹙的沉思著事情的嚴峻。 她余光注視著姜禾,沒有忽略她的所有情緒變化。 在看到姜禾再次露出哂笑時,陸霂塵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和無可奈何的無力。 “好一招借刀殺人。陳左相不愧是姜毓之前看中的人,可惜啊……” 姜禾將弩/箭重新掛回墻上,走到陸霂塵身邊,從袖中掏出一個荷包推至李大哥面前。 “把這個交給柳昱。他知道我的意思。之后你回金城。記住,你與他,將來在承安十六年的七月,前后腳回來京都。不要做多余的事情,護好自己。” 姜禾話音落下,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陸霂塵,眉眼柔柔,并無剛才的神色,好似現(xiàn)在這個姜禾與剛才并不是一個人。 可只有陸霂塵知曉,她為何轉(zhuǎn)變的如此之快。 陸霂塵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桌上的荷包和旁邊充當(dāng)木頭人的李大哥,看向姜禾低笑。 “走吧。” 姜禾順勢握住了陸霂塵伸來的手,她在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李大哥。 李大哥抬眼看來,他們二人目光相對時,姜禾輕點了點頭,李大哥垂眼收起了桌上的荷包。 姜禾收回目光,垂眼看著牽著自己的手,她抿了抿唇。 不發(fā)一言一語與陸霂塵齊步走出了堂屋,走出了大門,從而走出了巷子。 “師兄不問問我此番真正的目的?” 第99章 姜禾抬頭看向身側(cè)的陸霂塵,手指微緊攥住了她胳膊處的衣衫。 然而就是這副心虛的模樣,使得陸霂塵眼睫低垂間滑過一抹思量的探究。 轉(zhuǎn)眼間,她晃了晃手中桂花糕的盒子,眼眸中已剩溫和笑意。 “禾兒也從未問過我關(guān)于擷芳齋和文雅軒的事。” “不一樣?!?/br> 姜禾停下了腳步,她眉頭微擰地看著陸霂塵,再次強調(diào)并搖了搖頭。 “陸……師兄,不一樣的?!?/br> “我明白?!?/br> 陸霂塵將姜禾擁進懷中,輕撫著她的后腦,眼睛微瞇的看向不遠處亭閣中搖扇看來的阮青瑜。 “禾兒不必解釋,我明白的?!?/br> 姜禾在陸霂塵肩頸處緩緩閉起了眼睛,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聲音微弱猶如低喃。 “可我……終究是利用了能利用的一切……” “沒關(guān)系的。” 陸霂塵將姜禾放開,牽住她的手腕朝著街尾走去,她眉眼間的凌厲冷沉瞬間化作溫柔神色。 “世間諸人,十有八九是以他人為基石,全然不顧基石能否在事后仍能如初。只有禾兒不一樣,我明白的,他人自然也能明白。所以……勿要再自擾了?!?/br> 姜禾聽著陸霂塵這番話,有些訝然的抬眼看向她。 那張本就英氣逼人的側(cè)臉在陽光下染就了一層陽光的暖意,竟然多了層柔和。 英氣與柔和,兩種不同極端的氣質(zhì),將那張本就雌雄莫辨的面容生生襯托出了幾分女兒家的柔情。 “……好,我聽師兄的?!?/br> 姜禾緩緩說出這句話,垂眼間緊緊握住陸霂塵的手。 二人手指交握,溫柔氤氳了周身。 十二月十八日。 “望姝姀縣主能前往蒔花閣一見。陳炤翊留?!?/br> 姜禾將紙條握在手心中,抬眼看向橋廊下的院中紅梅,眸光莫名,似思慮,似嘆息。 身后腳步聲由遠及近,姜禾轉(zhuǎn)身看去。 只見云清道長緩步走來,他將手中手爐遞給姜禾。在姜禾遲疑中,輕點頭示意。 “爹爹,如果我與一個人相見,就能得知過往的一切,……以及真相。你說我該不該去見他?” 云清道長看了姜禾一眼,他轉(zhuǎn)身看向遠方落滿雪的山峰。 “見與不見,皆在你心中。至于信與不信,也自在你的心中。” 姜禾聽聞云清道長這句話,手指微蜷抵住了手爐,抿唇點頭應(yīng)道,“我明白了。謝謝爹爹?!?/br> 云清道長抬手拍了拍姜禾的肩膀,他緩緩笑了,眉目間的慈愛隱隱約約可見。 “禾兒心中向來有主意。既然決定了,就不要有絲毫的猶豫。去做吧。即使錯了,偏了,也還有爹爹在的。” “嗯。”姜禾點頭。 看著云清道長從容的走下廊梯,他的身影逐漸被一步一景的盆景遮擋,最后被復(fù)廊徹底掩蓋,再也瞧不見那道仙風(fēng)道骨的身影。 姜禾這才收回目光,她看了看手中被自己揉皺成一團的紙條,閉眼輕嘆。 半晌后,姜禾緩緩睜開眼睛。 她將紙團展開,撫平上面的褶皺,裝回信封中,重新塞回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