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還勞煩程大夫了。這次……怕是要累及程大夫替我向陸老告罪了。”云清道長拱手行禮而拜。

    “云家小子你言重了?！?/br>
    程大夫輕嘆一聲扶起云清道長，“少主的人已向老夫說明了情況，老夫能知曉的，陸老應(yīng)當(dāng)也能知曉。況且此事并不是那個小丫頭的錯，何來告罪一說。這京都……也是辛苦云家小子你了?！?/br>
    程大夫再次沉沉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間擺了擺手，“你無須自責(zé)。至于陸老……他明白的?！?/br>
    看著程大夫端著灰衣人手中的藥箱進了屋，云清道長揮了揮手，黑衣女子和灰衣人行禮退下。

    一柱香后，陳大夫方才從屋中走出，云清道長上前扶住程大夫的胳膊。

    “情況不太好。少主身上的刀傷和心口處的劍傷，老夫已處理妥當(dāng)，只要休養(yǎng)得當(dāng)，定會痊愈。只是她的傷口處老夫卻發(fā)現(xiàn)有一味毒。我已盡力壓制住毒素，只是京都如今……”

    云清道長聽到程大夫提及毒時微頓的話語，他眉心間忽起一抹隱憂，眉頭微蹙地看向程大夫。

    “……霂兒的毒是何？”

    “‘落秋?！?/br>
    云清道長聽聞此毒，臉色慘白踉蹌后退了一步，他垂頭低低笑出聲，笑聲有些凄涼絕望，有些自嘲自棄。

    “云家小子……”

    程大夫伸手想要拉住云清道長，卻被避開。

    他沉了一口氣，靜靜的看著云清道長，眼神平靜卻含著深切的關(guān)懷備至。

    “原來……我從始至終都是棋子。如今不止一個我，還要搭上我女兒的心中難舍。”

    云清道長捂住眼睛，沉沉而笑。他眼中的淚被手指遮擋，無人瞧見。

    片刻后，他放下手指，已然又恢復(fù)了之前那副儒雅溫和的模樣。

    “待會兒我會派人護送程大夫和霂兒回陸家。

    至于如何解毒，我會讓禹瓊將所需的東西都送到陸家，直至霂兒徹底好起來。

    請您和陸老一定要牽掣住霂兒，勿要讓她在身體未完全大好前再度前往長安?！?/br>
    “云家小子是怕……”

    程大夫雙眉緊蹙，伸手撫了撫徹底白了的長髯，意有所指。

    第91章

    “此局看來已經(jīng)在發(fā)散了。洛陽陸家這百年來只一個霂兒被陸老推著跳出樊籠，不能讓她再進此局。我想，我的女兒和我的想法應(yīng)當(dāng)一致?！?/br>
    “如此……也好。待來日，老夫會再度歸京?！背檀蠓螯c頭。

    程大夫與云清道長目光相對時，他輕聲嘆息，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

    云清道長看了看天邊的月亮后，也隨之進了房間。

    寂靜無聲沒有人跡的官道上，一輛馬車緩緩向遠方駛?cè)?，暗夜中潛伏在暗處護送著的影衛(wèi)如同鬼魅守護著這輛馬車。

    翌日中午。

    姜禾捂著額頭緩緩睜開眼睛從床榻上撐坐起身，看著坐在床榻邊的云清道長，一時有些沒搞清楚狀況，“爹爹？”

    “嗯。是我。”

    云清道長摸了摸姜禾的發(fā)頂，在姜禾徹底清醒的驚懼眼神中拉住了她欲要下床的胳膊。

    “我讓人護送霂兒回陸家了。你放心，醫(yī)圣當(dāng)年的好友在她身邊，不會有事的?！?/br>
    “爹爹，我們父女這么多年，你當(dāng)真以為我看不出什么嗎？”

    姜禾抓住云清道長的手腕，閉了閉眼，遮去眼中的淚，唇角微勾，“有些事你我皆知，你又何必瞞我。從前你不想我知的，我也當(dāng)做不知?？墒碌饺缃衲氵€要瞞我嗎？”

    “你這丫頭……”云清道長看著姜禾這副樣子，抬手摸了摸姜禾的發(fā)頂，搖頭低笑。

    “既然爹爹不想說，那就由我來說。前幾年我曾數(shù)次瞧見你在人后吐血，又曾看到過你避著我喝藥，直到瓊叔叔回來京都后，再未瞧見過你吐血喝藥。這幾年亦是，你平安無事。但是……爹爹這些年的模樣總讓我想起被折斷翅膀，囚于牢籠中的鶴。爹爹，我不是粗心大意，更不是心性單純到無知。

    只是有些事，我不愿意計較那么多，累的所有人傷疤上再添一道疤。”

    云清道長輕嘆一聲摸了摸姜禾的腦袋，他眉宇間的溫和慈愛如水溫柔。

    “師弟說的對。你不像是姜家人，反倒像極了云家人。”

    “爹爹，是什么？”

    姜禾抓住云清道長的衣袖，鍥而不舍的發(fā)問。

    “是‘落秋’?！?/br>
    云清道長抬了抬手，他的衣袖垂于腿邊，目光不知落在何處，虛無悠遠。

    “‘落秋’之毒用于情，也止于情。此毒服之，人的七情六欲便是它的養(yǎng)分，同時也是遏制它的解藥。”

    云清道長輕笑出聲，“很可笑是吧？可的確如此?！淝铩鯐r服之并無任何不適，至情深，情濃時方才發(fā)作。中此毒者，一旦動情就吐血不止?？扇羰侵卸菊邿o情，此毒便是無效?！?/br>
    “爹爹的‘落秋’……是她動的手?！?/br>
    姜禾看向云清道長，緩緩問出了答案，她的語氣淡淡卻滿滿的都是肯定。

    “禾兒長大了?！痹魄宓篱L閉了閉眼回轉(zhuǎn)過頭看向姜禾，揉了揉姜禾發(fā)頂。

    “你不用擔(dān)心。此毒醫(yī)圣有過研究，解藥也已配好，只是有些費時罷了。”

    姜禾手指一緊，睜大了眼睛遲疑著看向云清道長，“……陸jiejie這次也中了‘落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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