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池輕輕笑了笑，笑容有幾分苦澀：“我和盛黎要訂婚了，作為他的朋友，你覺得怎么樣？”

    胥暉認(rèn)真道：“我覺得怎么樣不重要，婚姻是你們兩個人的。你怎么想我大概猜得到，盛黎他怎么想，可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br>
    不愧是盛黎的朋友，胥暉和邰星宇的回答相差無幾。

    左池聽見電話那頭傳來剛剛接電話的男聲：“有礙市容?！?/br>
    然后胥暉笑著回復(fù)：“我在家里怎么就有礙市容了？”

    “我不是市民嗎？”

    ……

    左池不明白他們具體在說什么，但語氣顯然是在打情罵俏。

    他心里空落落的，不再討嫌地打擾別人的二人世界。

    周圍安靜下來，他覺得自己魔怔了，給盛黎的朋友挨個打電話的行為有些瘋。

    他站到陽臺邊，點燃一根煙，任煙霧飄散。從高處往下望，能看見零星的幾個人影。有人在夜跑，有人在馬路邊攔出租車，有人正對著一棵掉光了葉子的樹拍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今天不過是普通的星期三。

    “二十五歲生日快樂?！?/br>
    左池對自己說，話音剛落，肚子不爭氣地傳來“咕”地一聲響。

    他關(guān)上辦公室的門，到樓下便利店買關(guān)東煮。關(guān)東煮熱騰騰的，在冬天吃正合適，左池穿著羽絨外套，仍覺得有些冷。

    他還買了一塊小蛋糕，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用勺子一點一點地挖著吃，吃完也不知道是什么味。

    太甜了，他果然不喜歡吃甜食。

    便利店的門再次被推開，進(jìn)來的是一對情侶，Omega的手放在Alpha的外套口袋里取暖，他問Alpha要吃什么。

    Alpha說你隨便選啊。

    Omega開始挑零食，說這個家里沒有了。

    Alpha說你少吃一點，吃多了對牙齒不好，你看你牙齒都壞了兩顆。

    Omega嘀咕誰讓我隨便選的。

    Alpha說買點飲料放冰箱里吧，你喜歡蜜桃味的氣泡水是吧？

    Omega說我昨天喝了青蘋果味的也不錯。

    ……

    日常的對話落在左池的耳朵里，助長了心里的酸澀。

    從小到大，他都在追尋著別人要他爭取的東西。

    左易讓他去學(xué)跆拳道，他去學(xué)了。

    左易讓他讀的書，他每一本都鉆研得很透徹。

    左易讓他考第一名，他達(dá)成了。

    左易讓他把xx項目拿下，他三天只睡了七小時。

    ……

    別人都以為他志向遠(yuǎn)大，都以為他想站在高處，但他其實不在乎?；蛘咭郧笆窃诤醯?，只是現(xiàn)在有些累了。

    他想要的很簡單，就是和喜歡的人并肩走在一起。

    一陣黑加侖的果香隨著風(fēng)飄過。便利店收銀小哥抬起頭，見穿著黑色短款羽絨服的男人把紙盒扔進(jìn)垃圾桶。

    他記得這個漂亮的Omega，他應(yīng)該是在旁邊的地產(chǎn)公司工作，下班總是很晚，有時候會來買包煙。

    Omega的皮膚很白，嘴唇?jīng)]有什么血色，他收緊了衣服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收銀小哥盯著他的背影，覺得他有些孤單。

    盛黎沒有回消息。但距離生日結(jié)束還有一刻鐘的時候，左池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電話那頭沒有人說話，卻又不像打錯了。

    不知道是憑借若有若無的呼吸聲，還是直覺，左池認(rèn)定對方是盛黎：“連句生日快樂都不說嗎？”

    他想要聽到盛黎的聲音，無論說什么都好。

    “嘟嘟嘟——”

    電話被無情地掛斷了。

    左池不知道盛黎這出是什么意思，但因為這個沒有內(nèi)容的電話，他失眠了，輾轉(zhuǎn)反側(cè)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了公司。

    有時候工作比香煙和酒精更容易麻痹自我，訂婚宴的前一周，左池天天在辦公室待到晚上九點過才離開。他不喜歡這樣的生活，但很喜歡在工作中的自己——冷靜、理智、自信。

    不像他在面對盛黎時，是個丟盔棄甲的跳梁小丑。

    訂婚宴前期準(zhǔn)備充分，可真正到了那天，左池卻沒有什么實感。他在酒店的休息室穿上那套莊重的白色西服，盯著鏡子里妝發(fā)齊全的自己，一時分不清是訂婚，還是出席一場商業(yè)活動。

    舒青榆握著他的手，像第一次認(rèn)真地看他：“你嘴唇和鼻子像你父親，眼睛更像我?！?/br>
    左池掃一眼鏡子里的舒青榆，竟然在她臉上看到了一抹惆悵。

    左烈敲門，轉(zhuǎn)告舒青榆有賓客找她，舒青榆問了句是誰后下了樓。

    “哥，采訪一下?！弊罅易哌M(jìn)來，笑得不懷好意，“馬上就要嫁人了，有什么感想？”

    左池斜睨：“只是訂婚?！?/br>
    “我剛在衛(wèi)生間碰見哥夫了?！弊罅易聛恚N起二郎腿，“他對我可沒有好臉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哥和他說了什么?！?/br>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聽見和盛黎有關(guān)的消息，左池心臟一跳。

    跨年夜之后，盛長宇曾給他打過電話替盛黎道歉，說盛黎已經(jīng)改正了態(tài)度，讓他不必?fù)?dān)心訂婚宴的正常舉行。

    訂婚宴邀請的賓客有好幾百人，都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左池聽見樓下各種寒暄的聲音，竟然開始感到緊張。

    這是他和盛黎的訂婚宴。

    就算他們還沒有領(lǐng)證，但有這么多人見證，他們也沒有退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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