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這種喪心病狂的對比只持續(xù)了兩天，運動會一結(jié)束，國慶節(jié)臨近。

    雖然學校只給三天假，作業(yè)多得能拿去填海，但并不妨礙一幫學生仿佛畢業(yè)了般精神煥發(fā)嗨翻天，美名其曰與國同慶。

    那日從贗品回來后，路倏又陸續(xù)給阮書梵發(fā)了些消息，在原本的基礎上添了不少想法進去，逐步完善地球儀的結(jié)構(gòu)設計。

    成品是在禇欽江生日前兩天出來的，阮書梵立馬戳了微信過來。

    -很完美，圖片不拍給你看了，留點驚喜，你什么時候過來？

    -明晚。

    -記得六點前，六點以后關門。

    -行。

    剛敲定好時間，路倏正思考是到手就送還是零點再送，禇欽江卻突然收到通知，明天一早離開頤寧，去首都參加IMO賽前集訓。

    沈含親自幫禇欽江打點行李，萬分不舍道：“欽江，這次是去要多久??？”

    “兩個月左右?！钡棜J江說。

    他的東西并不多，去集訓也沒空玩模型和組裝，隨便拿了幾套換洗衣服和生活用品就算完事。

    倒是沈含一個勁兒往行李箱里塞東西，吃的用的，恨不能把廚房給塞進去。

    眼見她都開始塞便攜榨汁機了，禇欽江趕忙阻止：“姨姨，這個就不用了?！?/br>
    沈含堅持：“集訓那么辛苦，你得多喝點果汁補充維生素，到時候還要給你寄幾箱水果去——哦對，還有雞蛋?！?/br>
    “......集訓營有食堂，我去那邊買。”禇欽江無奈，“姨姨你別cao心了，東西太多也不好拿。”

    沈含放下榨汁機，說道：“后天就是你生日了，十八歲生日，姨姨本來還想帶你和炎炎出去玩的?！?/br>
    她語氣低落：“你長這么大，沒單獨去過那么遠的地方，還要去兩個多月，你讓我怎么放心?！?/br>
    禇欽江繞過地上一堆東西，上前抱了抱她，說：“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在那邊有同學和老師，很安全。”

    “我知道，我不是擔心這個?！?/br>
    禇欽江又說：“生日還有下次，以后每年都出去玩，姨姨不要不開心?！?/br>
    沈含摸了摸他臉：“姨姨沒有不開心，你是去學習參加比賽，哪里會不開心?！?/br>
    她頓了幾秒，感嘆：“姨姨就是不舍得，看到你們這么優(yōu)秀，我特別自豪，可有時候又希望，你們能多依賴我一點?！?/br>
    禇欽江不知該說什么，只能輕拍她背，以示安慰。

    在旁邊始終沒出聲的路倏，這時總算開了口，語氣無波無瀾：“明天幾點的飛機？”

    “十點?！钡棜J江說，“早上有車來接。”

    “嗯。”路倏淡淡應了聲，“收拾吧，別來不及。”

    話畢，他轉(zhuǎn)身進了自己房間。

    禇欽江目送他背影消失，蹲下將行李箱拉好推在一邊，走到路倏房門前，敲了三下。

    沒人應聲，他推門而入。

    路倏姿態(tài)放松的坐在地毯上，一條腿彎曲，胳膊搭在上面，雙眼望向墻面的投影板。

    投影儀打開，正播放著電影畫面。

    禇欽江掃了一眼，是《沉默的羔羊》。

    “看這么兇殘?！钡棜J江在他旁邊坐下，笑道，“心情不好？”

    路倏沒回頭，兀自問：“收拾好了？”

    “沒多少東西?！?/br>
    路倏又不吭聲了。

    禇欽江從床上拎了個抱枕下來，往路倏腿上一放，自己躺了上去。

    路倏垂眸，扣住他下巴：“很自覺?。俊?/br>
    禇欽江閉上眼，嘴唇被捏的微微嘟起，含糊說：“我后天生日，沒有禮物要送我嗎？”

    “沒有?！甭焚克砷_他，表現(xiàn)得十分不近人情。

    “十八歲都沒有？”

    “十八歲人都不在，”路倏反駁，“還想禮物？”

    禇欽江嘴角挑起輕淺的弧度：“果然生氣了?！?/br>
    路倏作勢要推他，禇欽江立馬睜眼，按住對方胳膊。

    路倏沉下臉：“松開?！?/br>
    禇欽江坐了起來，和他面對面，收斂笑意正色道：“生氣要說出來，這是你告訴我的?！?/br>
    路倏抬眼和他對視：“所以？”

    “yan，”禇欽江喊他名字，分外認真的，一字一句說，“如果我英語能稍微好一些，這次競賽我不會去?！?/br>
    “十八歲不一樣，我想和你過?！?/br>
    路倏冷沉的表情頓在臉上。

    禇欽江神情變得有些落寞，眉宇間盡是黯然：“可我英語太差了，差到?jīng)]有資格，未來和你上同一所大學。”

    他說：“比起生日，我更怕錯過能和你一起去的地方?！?/br>
    路倏神色微變，他沒想到禇欽江會說出這番話。

    其實并不是生氣，自己是失落和不甘。

    如同禇欽江說的那樣，十八歲不一樣，他想和他過。

    想第一個看見十八歲的禇欽江，不甘心如此輕易的遺憾錯失。

    “yan，你可以生氣，但不能不理我?！钡棜J江拉住他，捏了捏指尖說，“你不理我，我哪也不想去?！?/br>
    兩人于沉寂中無聲對視，身邊只余極輕的電影背景音。

    房間不怎么亮，黑白明滅的光影浮動，投射在方寸間，形成一面恰到好處的矩形。

    兩人框于其中，像是落了鎖，畫地為牢。

    路倏眼底掠過淺淡而不易察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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