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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裝睡著,但鬼使神差地,潘臨溪發(fā)了一個“本宮乏了”的表情包。 “我就說你沒睡!為什么這么久才回我消息?” “吵到我看書了?!毕l(fā)過去,潘臨溪的目光落到《莊子》的封面,第一次,她撒謊之后毫無愧疚感。 “潘,你在看什么書?” “《莊子》。” “看到哪一篇?” “《齊物論》?!?/br> “有莊周夢蝶的那一篇嗎?” “對?!?/br> “潘,你給我讀有莊周夢蝶的那一段吧,忽然想聽你的聲音?!?/br> 忽然想聽你的聲音這種沒有距離感的話,她又,隨口就來。 潘臨溪盯著她的這條消息,一臉茫然。 在夜深人靜時分,話中的曖昧輕而易舉地被無限放大。 在這句話的后面仿佛隱藏了千言萬語,就好像石子投入水池,激起了圈圈讓人無法平靜的水波。 平時,她尚且能夠以鐘霓虹對每個人都這樣自我敷衍,但現(xiàn)在,“忽然想聽你的聲音”當中的寂寞氣息不僅呼之欲出,連帶地,潘臨溪也產生了一種寂寞的感覺。 鐘霓虹睡不著,念在今晚發(fā)生的種種,潘臨溪可以理解,可她的這種要求——真的越界了,其間的曖昧,明朗得就像晴朗夜空中的滿月。 “想聽我的聲音是什么意思?” 這條消息發(fā)過去之后,潘臨溪清晰地感到心臟跳動的聲音變得緊密了,胸口跟著不安地起起伏伏。 是對自己失控地去試探的緊張嗎? 還是,害怕對方會笑話自己想太多的羞恥? “潘,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聽你的聲音啊。” 鐘霓虹的回復是如此單純,看上去一點雜質和別的意思都沒有。 潘臨溪看到這條消息,松一口氣的同時不知為什么會有一點點失落。 難道說,自己已經對鐘霓虹不自覺地產生了,不單純的期待嗎? 可是,你不是已經對她說過不希望兩個人在協(xié)議婚姻中變得不清不楚嗎? 現(xiàn)在,協(xié)議婚姻都還沒開始呢! 潘臨溪的心亂糟糟的。 “哦,那你等一下。”她對自己的定力越來越失望了。 唉,喜歡聲音就喜歡聲音吧。 潘臨溪將她的軟弱、無法拒絕鐘霓虹的緣由全部推給深夜這個容易令人失去理智的時間點。 她拿起書本,索引之后翻到《齊物論》這一篇,目光滑到文本的末尾,然后拿起手機,點了語音消息的按鈕,接著按住錄音。 語音消息發(fā)過去之后,她自己也點了播放,“昔者莊周夢為胡蝶……” 就算錄制后聲音被擠壓得有些變形,但聽起來依然十分清透悅耳。 那邊許久沒有動靜。 你還在等待什么呢?潘臨溪自嘲。 下意識地,她又按了一遍播放,聽到“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的時候,鐘霓虹回了消息,“要是語音有重復播放功能該多好!” “睡覺了,明天不是還有事情嗎?”潘臨溪略過了她的消息,她不愿再對這種不明不白的字句胡思亂想。 鐘霓虹緊跟著發(fā)來一條語音消息。 潘臨溪立馬要點,手指快要落下去的時候又忍不住滯了滯,她很不喜歡的、不在自我掌控中的那種緊張感又襲來。 “親愛的潘,做個好夢?!辩娔藓缯f。 潘臨溪點了好多次,然后給她回了一條語音,“你也做個好夢。明天見。” 消息發(fā)出去之后,她的心沉甸甸的,一種莫名的踏實感重重地壓下來—— # 潘臨溪早就知道鐘霓虹生在豪門,但對她家有多富裕并沒有具體的概念,直到今天中午第一次進入她家。 從大門進去,車子開過種著大棕樹的主道,然后經過一個不小的池塘,再從一個花園旁邊經過,好一會兒才到主宅大門前,這么大的宅子,在寸土寸金的晉安市區(qū)并沒有幾座。 司機給她們拉開車門,下車前,鐘霓虹回頭說:“潘,放心,只要按我說的做,一定不會有問題的?!?/br> “哦!”潘臨溪不只表情僵,身體也有點僵。 鐘霓虹特意給她買了一條襯衣領半袖白色長裙,并堅持要她穿上。 這身白裙襯得她清美如月,氣質超凡。可是,她很不習慣穿得這么純潔。 進了家門,鐘霓虹直接把潘臨溪帶到書房。 她們在大桌前站定,坐著的鐘逐鹿聞聲微微抬首,他明睿的目光直接地看向潘臨溪:“鐘霓虹,你先出去?!?/br> “我不要,我不要一個人出去?!辩娔藓鐨夤墓牡刈拢雌饋碚娴囊稽c都不怕她父親。 鐘逐鹿的目光仍停留在潘臨溪身上,他沒再開口。 潘臨溪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默默側身俯首看向鐘霓虹,“你先出去吧,我沒事的?!彼穆曇艉艿?,很清透。 鐘霓虹不知道一路上坐立不安的潘臨溪何時已經鎮(zhèn)定下來。 兩人視線交匯,潘臨溪對著她肯定地點了點頭,鐘霓虹站起來,不安地走了出去。 到了書房外,她立馬轉身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不到動靜又試圖推開一條縫,可由于距離太遠,她聽不清他父親跟潘臨溪在說什么。 在潘臨溪面前,鐘霓虹表現(xiàn)得志在必得,這會兒卻忍不住胡思亂想,不安地走來走去,她從沒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