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她覺得喂她鳳梨也沒什么，但，她就是不想讓鐘霓虹這么得意。

    在這種沒來由的敏感的支配下，最后，她將手里的鳳梨放回了碗里。

    “喂，潘！”鐘霓虹一臉失望，“我都說了我的要求很小啊，你干嘛這么小氣？”

    “我不太習(xí)慣?！?/br>
    是的，潘臨溪真的很不習(xí)慣，不習(xí)慣像別人一樣，以鐘霓虹為中心，圍著她打轉(zhuǎn)。

    即便她是那么美好，那么閃耀。

    可她已經(jīng)擁有很多人的喜愛和追隨。

    沒有自己的追隨，對她而言并沒什么不同。

    喂她吃鳳梨這種事情，一定有很多人為她做過。

    這種事情，只要想一想潘臨溪就非常抗拒，非?？咕艹蔀殓娔藓缒切o足輕重的追隨者，之一。

    “那，你給我唱生日歌，好嗎？”鐘霓虹覺到氣氛變得有點僵，也不再堅持，自己拿起潘臨溪放回碗里的那塊鳳梨，放進(jìn)嘴里。

    潘臨溪勉強地唱了。

    氣氛已經(jīng)從她那一句“你不能一次對我要求那么多”開始發(fā)生變化。

    鐘霓虹看出來，潘臨溪應(yīng)該是真的不習(xí)慣，看樣子也有點倦，坐了一會兒，整個鳳梨差不多被她吃完了，她說，“潘，剩下的就交給你吧，我回去了?！?/br>
    潘臨溪將她送到大門外。

    不知何時，太陽已經(jīng)爬得老高，熱度也變得更加燙人肌膚。

    兩個人站到對面鄰居院子里的緬桂花投下來的樹蔭里。

    “再見?！迸伺R溪說。

    鐘霓虹戴上墨鏡，“潘，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好，你說?！?/br>
    “你喜歡女人嗎？”

    鐘霓虹冷不防地問這么私隱的問題讓潘臨溪有一種被冒犯到的感覺。

    因為生氣，她的心怦怦直跳，就好像，她竭力想要隱藏的秘密，輕而易舉地被對方看透了一樣。

    看透也就罷了，她還要這樣，毫無遮攔地問出來。

    在潘臨溪的意識中，她和鐘霓虹根本就還沒有要好到可以直白地問這種問題的程度。

    就算她欠她人情，就算她答應(yīng)了跟她協(xié)議結(jié)婚，就算她同意婚后讓她住進(jìn)自己的家里……

    但是，她也沒有必要這樣，沒有任何鋪墊地問這種，顯而易見地會令人為難的問題。

    很快，潘臨溪就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緒，“是不是，你要找喜歡女人的女人結(jié)婚？”

    “不是。”鐘霓虹將潘臨溪的不快看在眼中，但她還是不想輕而易舉地放過她，因為，潘臨溪到底喜不喜歡女人，這個問題已經(jīng)困擾了她好幾年?！拔沂窃趽?dān)心，如果你排斥女人的話，我們或許更容易穿幫?！辈贿^，她掩住了她的本意。

    “是嗎？”直覺告訴潘臨溪，這應(yīng)該不是鐘霓虹問這個問題的真正原因。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么？”鐘霓虹的眼睛直勾勾的。

    潘臨溪沒想到會被她反將一軍，“你找女人結(jié)婚，那你是喜歡女人的了？”

    “對。我只喜歡女人?！辩娔藓缫稽c彎都不轉(zhuǎn)。

    潘臨溪心想，大學(xué)四年里，圍在鐘霓虹身邊不都是男生嗎？那時候雖有傳言說她喜歡女生，卻從沒見她真的和哪個女生傳出緋聞，倒反總有同學(xué)說她又和某個學(xué)院的院草分手了；某某男生為她癡狂、對她窮追不舍；有一個大佬天天來學(xué)校找她；云云。

    畢業(yè)后的這一年多，鐘霓虹第一次和女人有了緋聞，就是夏季。

    在潘臨溪的認(rèn)知里，鐘霓虹應(yīng)該是雙。

    卻沒想到，她只喜歡女人。

    潘臨溪一時啞然，不知道該相信她，還是相信以前的所見所聞。

    “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潘，這是一個是非題哦。”鐘霓虹一旦決定出擊的時候，是不會給對方退路的，哪怕是潘臨溪。

    “以前，我沒喜歡過女人。以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迸伺R溪說。

    她還是沒有辦法像鐘霓虹這樣坦坦蕩蕩和徹底地信賴別人，將心底的私密隨隨便便地敞露就更不用說了。

    其實，她知道，雖然沒有戀愛過，但她內(nèi)心深處，還是對女人更有感覺，更想和女人親近，并且，以前，乃至現(xiàn)在都有不少男生約她出去玩，但她從沒給過他們機會。

    “潘，你真的狡猾。從沒對任何人說過的話，我都全部對你透露了，而你卻——”

    鐘霓虹的話忽然斷了，她的表情中有罕見的隱忍和克制，一點都不像她。

    潘臨溪不為所動，許久之后她才說，“我做不到你怎樣對我，我就要怎么樣回應(yīng)你。鐘霓虹，你知道的，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br>
    “潘，你錯了，世界只有一個?！?/br>
    “哦?！?/br>
    潘臨溪無言以對，只好回一個“哦”。

    雖然她不想對她這么冷漠，但她已經(jīng)盡力了。

    鐘霓虹還期待潘臨溪再說點什么，但是，她已經(jīng)將嘴巴閉得緊緊。

    兩個人的視線忽地碰到，卻又倏地分開。

    就好像彼此都默認(rèn)了，也接受了她們踩到了禁區(qū)的事實，對話已經(jīng)無以為繼。

    “再聯(lián)系?！辩娔藓缫回灍崆榈穆曊{(diào)忽然冷了下去。

    潘臨溪側(cè)首的時候，鐘霓虹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開。

    再見都不講一聲，真是驕傲自大，再聯(lián)系算什么？潘臨溪看著鐘霓虹那美麗的背影，不滿地繼續(xù)生著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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