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睡覺?！彼拖裨谧匝宰哉Z。

    額頭被很溫柔地摸了下, 有東西貼了上來，冰冰涼涼的, 緩解低燒帶來的燥熱。

    那只手接著往下, 碰到他戴著的口罩。

    虞衷下意識抬手去檔。

    “到家就不用戴口罩了,”對方動作一停, 耐心說,“很悶?！?/br>
    “可是,”虞衷平躺著，對上那雙寧定的眼眸，“不好看……”

    生病以后的自己看上去太憔悴，雙唇泛白, 臉還有些浮腫, 真的好難看。

    祁月塵停頓了幾秒, 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說,“別胡思亂想?！?/br>
    才不是胡思亂想, 虞衷莫名有點(diǎn)委屈。

    他放下手，賭氣一般側(cè)過臉。

    身邊卻微微一陷，接著口罩被人動作很輕地摘掉了。

    虞衷忙睜開眼, 發(fā)現(xiàn)祁月塵半跪在他身側(cè)。

    “一點(diǎn)也不丑,”祁月塵直視著他, 輕聲說，“寶寶，你可以自信點(diǎn)。”

    虞衷緩緩眨了下眼。

    “你還喜歡嗎？”

    祁月塵像是聽懂他在問什么，抬手摸了摸他的臉，語氣篤定，“一直都很喜歡?！?/br>
    虞衷默默看了會祁月塵，似乎在判定對方言語里的真實成分。

    而最后他只是閉上眼睛往被子里縮了縮，“我睡覺了?！?/br>
    想不明白的事，睡一覺起來再想。

    隱約中他聽到祁月塵從一旁起身，“去給你煮粥?！?/br>
    輸液漸漸開始起作用，頭不疼了，只余全身乏力的眩暈感，遲到的睡意蜂擁而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被叫醒，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喝的粥，只是比起昨晚，似乎多了許多放松和溫暖。

    足以讓他很踏實地睡上一覺。

    一只干燥有力的手隔一段時間就會搭在他額頭上，試探性地摸著，看他體溫有沒有降下來。

    虞衷閉著眼睛，抓住那只手往懷里帶。

    “別走，”他喃喃自語，“我不想一個人?！?/br>
    這種半夢半醒的話一旦清醒過來是他絕對不會說出口的，但生病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或許也可以認(rèn)為是一個人最容易流露真心的時候。

    祁月塵略帶心疼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詫異，接著是異樣的光。他無聲地笑了下，屈膝爬床，躺在虞衷身邊。

    然后低頭輕嗅對方的頭發(fā)。就像某種尋找自己標(biāo)記的大型犬一樣。

    櫻花香。好像還帶了點(diǎn)薄荷的味道。

    “寶寶，”他從身側(cè)抱著虞衷，頭往下埋，最后停在那片柔軟的頸窩，“你是不是也喜歡我了？”

    這句輕輕的問句消散在寂靜的空氣中，沒有得到言語上的回應(yīng)。

    但祁月塵看上去似乎是高興的，也無所謂回應(yīng)。

    他的吻落在虞衷后脖頸上，耳尖，眼睫，干燥溫暖，不帶絲毫情欲的觸碰。

    你是我的。也是我最珍貴的。

    一整瓶點(diǎn)滴終于打完，針被小心拔了出來，輸過液的那只手也被祁月塵握住。

    虞衷在迷蒙中翻了個身，在祁月塵懷里找了個舒服點(diǎn)的位置，把自己窩了進(jìn)去，緊緊依靠著。

    就像依偎在主人懷里一只柔軟乖巧的小貓咪。

    虞衷這一覺睡得很沉。藥物的后勁加上頭疼過去的舒適，明明住在一間才去過一次的房子卻莫名輕松的心情，以及裹挾著他北方森林般的冷香，都讓這一覺延續(xù)了很久。

    睡到最后好像做了個夢，夢中是暑氣尚未褪盡的某個夜晚，昏暗的角落，腳邊兩只張望的貓，相貌英俊的男生俯身親他，說喜歡他。

    那個倉促間被告白的夜晚，雖然談不上正式，但夢中他覺得氛圍很好。

    “可我覺得你是一時興起，”夢中他沒有提前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等祁月塵說完那句喜歡后就馬上回應(yīng)，臉很紅，但理智還在，“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呢？我們好像還不是很了解彼此。”

    “而且喜歡男人……要走的路會更加曲折，”他最后說，“你最好再仔細(xì)想想，及時止損。”

    然而夢中的祁月塵卻一直追問，你對我是什么感受。

    “我，我，”虞衷后退幾步，躲避著，卻不得不開口，“我也……”

    “也什么？”有道聲音突然打斷了他。

    虞衷倏然睜開眼睛。

    清冷俊美的男生垂著眼眸正在看他，發(fā)現(xiàn)他醒來后挑了挑唇。

    “感覺好點(diǎn)了嗎？你睡了七個小時?！?/br>
    “什么？”虞衷一驚，往窗外望，可是床簾依然是關(guān)攏的。睡了七個小時，現(xiàn)在還能算白天嗎？

    接著更驚悚的事被他發(fā)現(xiàn)。

    他居然摟著祁月塵，渾身汗涔涔地，手腳并用，緊緊攀附在對方身上。

    祁月塵也睡在他身邊，一只手就搭在他脊背上。

    還有比這更親密無間的姿勢嗎？

    羞恥感蒸騰而起，他似乎感覺自己頭上在冒氣了，又無路可逃，只好埋下臉，耳廓微微發(fā)紅，聲如蚊吶：“這，這是怎么回事？”

    說話的同時盡可能放慢動靜，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地收回腿和手。

    祁月塵就勢松開了他，知道懷里人容易害羞，“可能是你睡著覺得冷的原因。燒是不是褪了？”說完他抬手去摸剛放到虞衷腋下的體溫計。

    而就在撩起衣服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怔住了。

    虞衷發(fā)燒出了一身汗，睡衣半黏在身上，渾身殘余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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