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jīng)過祁月塵房間的時候他習(xí)慣性地看了眼。

    祁月塵在男生中算是比較講衛(wèi)生的那種，房間非常整潔，擺放著的書都像是用直尺比劃過一樣齊整，桌面上也看不到胡亂糾結(jié)的數(shù)據(jù)線，充電器都歸類在收納盒里。床鋪也很平整，看不出一絲褶皺。

    陳之浩對此非常佩服，曾私下給虞衷說，寢室蟬聯(lián)了兩學(xué)期的衛(wèi)生文明頭銜，大概都是因為塵哥太過干凈，帶動了全寢氛圍。

    虞衷收回目光繼續(xù)朝自己的床位方向走。

    沒走幾步又停下。

    他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為什么祁月塵床邊放著的那件衣服，特別像自己丟失的睡衣？

    虞衷后退幾步，折返回來，遲疑了一下，走進祁月塵房間。

    祁月塵沒有把被子疊成豆腐塊，而是平鋪著的，前后左右都很對稱。而那件衣服，大半截都壓在被子底下，只有一段袖子軟踏踏地搭在外面，在整潔的環(huán)境中顯得非常突兀。

    袖子上還印著密密麻麻的小熊腦袋。

    虞衷站在床邊，緩緩伸手。

    被子動了一下，睡衣被拽出來。

    就像從塵封的鐵盒里抽出一張泛黃的紙張，抽出一段秘密。

    衣領(lǐng)被剪掉了商標(biāo)，袖口帶了點磨損，第三顆扣子掉過，還沒來得及縫上。

    是他那件穿了好幾年的睡衣，也是祁月塵口被風(fēng)吹跑、臟得撿不回來的那件。干干凈凈，看不出任何污點，舉到鼻端，還能聞到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是他自己常用的那款。

    所以祁月塵……為什么要拿走這件衣服？

    虞衷心中不解，看著手里的睡衣，陷入短暫沉默。

    玄關(guān)處突然傳來開門的聲音，有人進來了，還在打電話，仔細聽好像是祁月塵的聲音。

    虞衷眼睫一顫，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自己只圍了條浴巾的身體，又看向手里的睡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見腳步聲越來越近，他慌不擇路地躲進一旁緊閉的衣柜。

    “好的老師，稍等一下，我把文件轉(zhuǎn)換為pdf格式后發(fā)您郵箱?！逼钤聣m的聲音愈發(fā)清晰。

    他進來了。

    衣柜是開合式的，光線透過縫隙投進來，衣柜內(nèi)就像白天拉了窗簾的房間，昏黃一片。祁月塵的衣服一半掛著，一半疊起，平整的像是都被熨燙過，虞衷都不好意思弄亂。他選了一塊狹小的空隙，擠在幾片床單之間。到處都是祁月塵身上的那種好聞味道，裹挾著他，無影無形地侵襲。

    虞衷感覺自己就像混在雪天里的一滴水珠，稍不留神就會在鋪天蓋地的清寒中凝為六角冰凌。

    他把下巴慢慢擱到膝蓋上，緊張地聽外面的動靜。

    先是腳步聲。祁月塵要給老師發(fā)郵件，大概是走到書桌旁邊了吧？果然很快傳來椅子拖曳的聲音。他在開電腦嗎？為什么一直不敲鍵盤呢？

    外面太安靜，虞衷都不敢呼吸了。

    他低下頭，把自己又縮了縮，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然后好奇地透過柜門口的縫隙往外看。

    這一看他心差點跳出來。

    原本以為坐在書桌旁打字的祁月塵并不在他想象的那個位置，而是站在床邊低頭看什么。

    雖然祁月塵背對著他，但虞衷知道他的目光所至。因為那里的被子被他在取睡衣的時候掀開了。

    祁月塵突然抬頭，虞衷嚇了一跳，往后一靠。

    「咚」。

    他的后背挨到衣柜，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響。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祁月塵朝衣柜淡淡瞥了眼，過去開門。

    虞衷心臟狂跳不止——他剛隔著縫隙，和祁月塵對視了。

    他發(fā)現(xiàn)了嗎？

    作者有話說：

    不好意思晚來一天嗚嗚嗚，我繼續(xù)寫；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50章 擋擋

    像熟透的桃子

    “塵哥,”門外站著的人是陳之浩，“素描作業(yè)你畫了嗎？能不能讓我看一下?！?/br>
    聽到熟悉的聲音，虞衷更加緊張。這種他人在明我在暗的感覺對他來說并不好受。人總會在沖動做出選擇后才再回過頭來懊惱地進行一次思考, 評判自己先前的選擇是否合理。比如現(xiàn)在, 在腦海中迅速過了無數(shù)個方案后，虞衷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yīng)簡直算得上莫名其妙。

    明明被拿走睡衣的是他, 在祁月塵進來的時候他可以選擇上前打聲招呼，然后坦然詢問, 并拿回衣物。

    像現(xiàn)在這樣躲在衣柜, 就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 可是他分明什么都沒有做。

    想到這里, 虞衷頓了頓, 又反省了一下。

    好像自己不太算什么都沒做的樣子, 畢竟他沒穿衣服呢。

    在不確定祁月塵性向的情況下，貿(mào)然「衣冠不整」地在他房間亂走，總歸不妥。

    就像在故意耍流氓一樣。

    蹲在陽光照不到的衣柜里，虞衷突然覺得有些冷颼颼。他抬手輕輕搓了下胳膊, 又揉了揉鼻子, 有些困擾。剛匆忙間為了不讓祁月塵發(fā)現(xiàn), 他把睡衣又塞回被子里（但忘記把被子蓋好），現(xiàn)在想穿都沒得穿。

    圍在腰間的浴巾好像散開了, 他現(xiàn)在這個姿勢也不好收拾整理。

    “畫了?！彼牭狡钤聣m簡短的回答, 接著又是腳步聲。

    素描課是美院一個老師開的選修，虞衷沒有修，祁月塵和陳之浩都選了, 據(jù)說每周都有一次素描作業(yè), 倒是挺為難那些不會畫畫的同學(xu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