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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她消失的1984天在線閱讀 - 第82頁

第8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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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美貌會換來幸福嗎?思停不知道。她的確珍惜過自己的美貌,尤其在阿瑾一次次吻著她說“你好美”的時候。

    “如果我變丑了,或者我一開始就是個丑八怪,你還會喜歡我嗎?”思停瞇起朦朧的醉眼,笑著問。

    岑瑾說不出話。她的靈魂好像飛出了軀殼,只能憑僅存的慣性坐在窗前,聽她講剩下的故事。

    “提審前那男的還找過我”,思停說,“他說如果我現(xiàn)在同意跟他也來得及,可我想,這么多罪都遭了,再跟他,又重受一回罪。而且……怎么對你解釋呢?那樣的話,這輩子都沒法見你了,我還盼著有一天見到你,那是我唯一的念想?!?/br>
    岑瑾刮了刮眼眶,啞聲說,“出來之后怎么不找我?”

    “我找過你”,思停說,“出獄之前我就給你打過一次電話,小杜接的,她說你們在一起了?!?/br>
    岑瑾猛然回頭盯住她,思停凄然笑笑,“她說你自殺過,剛緩過來,說我既然能做出這么絕情的事,就別再回去折磨你?!?/br>
    岑瑾別過頭去,眼淚落下。確實(shí)有一段時間她和小杜廝混在一起,可能還有包麗。但小杜已死,如何記恨一個死人,何況她的死也和她有間接的關(guān)系。

    命運(yùn)何其荒誕,又何其殘酷,岑瑾的心被無數(shù)只毒蟲反復(fù)咬嚙,全身沒一絲力氣。

    “小杜她……”岑瑾顫抖的聲音哽在嗓子眼。

    思停點(diǎn)點(diǎn)頭,“我聽美佳說了?!?/br>
    小杜的死當(dāng)年傳遍同學(xué)圈,死況之慘烈,在燃燒的跑車?yán)餆梢痪呓故?,柒市那幾屆學(xué)生無人不知。

    “我不怪她,即便在當(dāng)時也不怪她,她喜歡你不亞于我,我也希望她能陪著你”,思停說,“何況我出獄后,沒有學(xué)歷,又有前科,找不到像樣的工作,而你剛剛拿到天使投資,又是優(yōu)秀畢業(yè)生,我想我們注定走上兩條路了?!?/br>
    思停起身,抽了兩張紙去擦岑瑾的眼淚,岑瑾接過紙躲到一邊,“后來呢?!?/br>
    思停說,“后來認(rèn)識了楊開瑞。我在瑞思當(dāng)前臺,那是我當(dāng)時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楊開瑞相中了我,要娶我。我已經(jīng)不知道人生還能怎樣,我姑姑病危了,我入獄期間她的癌癥就已擴(kuò)散到淋巴,知道我是冤枉的,但求告無門,沒有律師接這個案子,也沒有錢來填這個無底洞,如果不是跟我上火,她也未必會走得那么快。我想,結(jié)婚也是給她的一個交代,在她臨死前?!?/br>
    思停這一晚始終是冷靜的,冷靜到超出她自己的預(yù)期,只是提到姑姑,她的聲音發(fā)顫,埋頭平息了好一陣。

    “楊開瑞對我挺好的”,她深吸口氣,喃喃地說,“很有禮貌,不強(qiáng)迫我做什么,也不計(jì)較以前的事。他父親也挺講道理,剛結(jié)婚那一陣,兩家都挺高興,沒多久姑姑就死了?!?/br>
    聽到這兒,岑瑾不那么討厭楊開瑞了,甚至有點(diǎn)感謝他的出現(xiàn)。

    “可我接受不了他”,思停自嘲地笑笑,“是從生理上接受不了。他一靠近我就害怕,痙攣、抽筋兒,腿都掰不開,像死人一樣。去看過醫(yī)生,心理的生理的都看過,就是不行,到后來一提這事我就歇斯底里,完全無法自控。最后他也煩了,放棄了,去外面找。他賭博倒不是一天兩天了,婚前就一屁股債,否則他爸未必會讓他娶我,好人家的姑娘都不跟他。”

    岑瑾擤擤鼻子,“那孩子是……”

    “孩子是我在監(jiān)獄里認(rèn)識的一個吳大姐家的。她老公長年家暴,她捅了他一刀入獄了,后來她出獄離婚,又找了個丈夫,生了正南。有一天她前夫喝醉了去她家鬧,兩邊爭執(zhí)起來,她前夫把她和她丈夫都?xì)⒘?,正南才七個月。我把他領(lǐng)回來,楊開瑞不同意,自打南南來了,我們就分居了。”

    故事講到這兒已經(jīng)很明了,似乎沒什么可補(bǔ)充的了。楊開瑞不爭氣,思停要養(yǎng)家糊口,必須把瑞思做好,這才聯(lián)系上瑾色,見到岑瑾。

    “那背上的疤是哪兒來的?”岑瑾問的時候心直顫,多希望今晚的痛苦不再增加。

    思停說,“在監(jiān)獄里。你也知道,里面什么人都有,有個大姐頭想和我好,我特?zé)┧?,每次都躲著她。她呢,見面就掐我的臉,說我白,還用指甲刮刮是不是涂了粉。有一天政治學(xué)習(xí),她又過來掐我,我就甩了她一巴掌,那伙人不干了,正好管教不在,她們就來打我,我還手,她們就把我按在地上,有個水壺摔碎了,我背后扎了兩塊碎玻璃,她們把我往牢房拖,拖了足有十多米,就這樣了?!?/br>
    思停忽然笑了,“不過我養(yǎng)傷時住了半個月單間,還挺劃算的。她們都被管教收拾了,后來也不敢惹我,哈哈!”

    岑瑾悄悄用手掌按住胃,五臟六腑都在疼。

    “當(dāng)時幫我的只有吳大姐”,思停說,“她比我早出去半年,出去了還回來看我,怕我受欺負(fù)?!?/br>
    說完這話,思停哭了。痛苦和不公已不會令她落淚,只有那些稍縱即逝的溫暖,仍會讓她堅(jiān)硬的外殼寸寸瓦解。

    岑瑾沒法安慰她,不能抱她,她站不起來。

    不知怎地,她甚至不敢看她,思停受過的苦像一層晦暗的光把她保護(hù)起來,光暈里的思停不在這個空間,超出她能觸碰的范圍,連撫慰都顯得廉價——一切都過去了,那些苦她已獨(dú)自消化,那苦難的1984天,沒有她駐足的余地。

    “好啦!”思停擦了眼淚,笑著說,“最難的一part講完了,剩下的都是成長故事,還要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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