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 第107節(jié)
“要怎么還,你說吧?!彼_門見山問他。 江讓點火的動作有一瞬的凝滯。 他偏頭,輕笑聲,黑眸隱在夜色中格外亮,也深,緊鎖著她。 紀也知道,他生氣了。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他舌尖抵過腮幫,話說出口渾的不行?!芭憷献铀X,你愿意嗎?” 紀也抬眸,沒應聲,攥著包的手握緊幾分。 江讓嗤一聲,猜到她不敢回答,轉頭踩油門,車子開出去。 剛到餐廳門前的停車場,天就下起了暴雨。車熄火,緩緩靠在湖邊。 紀也發(fā)現(xiàn)江讓今天穿的隨意,一件簡單的黑t,腳上踩著球鞋,好像又回到了大學時的模樣。那股痞帥勁,多久過去都沒變。 車里沒傘,兩人只好坐著等雨停。 安靜悶窒的空間里,江讓雙手隨意握著方向盤,偏頭問她,“身上還痛嗎就跳舞。” 雨滴落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水痕。 紀也垂眸,答道,“不怎么痛了。” 雨刮不停刮著,餐廳就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可他們卻被困在車里。 氣氛驀地尷尬起來。 渝市生活節(jié)奏慢,一到晚上,各種大排檔小吃攤全部出動??v使下著暴雨,仍舊有市民雷打不動,坐在雨棚下擼串喝酒。 紀也望出去,隨口問他,“喊我出來就為了讓我陪你吃頓飯嗎?” 江讓撩下眼皮,吊兒郎當笑了聲,“兩顆糖換一頓飯,怎么算都是我虧?!?/br> 紀也輕笑聲,“幼稚。” 他還是這樣。 不然怎么說男人至死是少年。 好在這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兩人坐了會兒,下車。有雨淌過車門,濺起水花,落在紀也光滑的小腿上。 店里位置不多,紀也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點菜間,紀也順著燈光看向江讓的俊臉,順口問道,“喝酒嗎?” 江讓指尖倏頓,抬眸看她。他輕挑下眉骨,沒說話。 “要兩瓶吧,死不了?!奔o也語氣隨意道。 江讓垂眸,最后還是又加了兩瓶啤酒。 等菜和酒上來,他用熱水燙杯子,剛準備倒,卻被紀也的手背蓋住。 紀也嗓音軟糯,從他手上接過酒瓶,“你開車了,就別喝了?!?/br> 江讓卻倏然抓住她的手,眉眼微沉,“你一個人喝,真想死?” 說著他拽過她的手,給其中一個杯子里倒了半杯,又轉頭給自己滿上。 店內(nèi)空調開的有些冷,紀也邊喝酒,邊吸下鼻子。 江讓掀眸,看了眼她光著的腿,起身往收銀臺去。 再回來時,手上搭著條毛毯。他走到紀也身邊,蹲下,將毛毯蓋在她腿上。 紀也微怔。輕聲說了句,“謝謝?!?/br> 隔壁桌坐了三四個小女生,一直偷偷在往他們這邊看。 紀也今天穿了條白裙,長發(fā)梳成高馬尾,清純靈動。她臉上妝已經(jīng)卸了,素顏下的肌膚瑩白無暇,雙唇微微泛著紅,好看得耀眼。 而坐在她對面的江讓,眼神始終落在她身上,沒移開過。 幾個女生倒吸口涼氣,湊在一起笑著說,“配一臉,果然帥哥身邊都是美女。” “那不然呢,還能有你什么事呀?” “哈哈,你好討厭?!?/br> 紀也咽口酒,還想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她手邊上那瓶,已經(jīng)差不多被江讓倒完了。 她抬眸看他,輕聲抱怨,“連酒都不舍得給我喝了???” 江讓給她夾菜,堆到她碗上,“你又想半夜折騰進醫(yī)院?” 紀也聳聳肩,沒反駁。 吃完飯,紀也不過就喝了一開始那小半杯,剩下的全都進了江讓的肚子。 兩人走出去,江讓讓紀也先上車,自己在外面抽煙,順便喊代駕。 紀也拉開后座門,靠了上去。 過了幾分鐘,江讓上車,裹挾了幾分濕氣,和淡淡的煙草味。 有車前燈照進來,劃過他青黑的眸底和細碎的發(fā)絲,一如既往的俊朗。他雙腿微敞,膝蓋碰上她的,有些涼。 等他再次偏頭,就發(fā)現(xiàn)紀也盯著他看。 明明只喝了半杯啤酒,可她眼底有些紅,像是要醉。 男人眼皮輕跳,眸光炙熱燃燒著,微低頭嗤笑聲,“不能喝酒還非要逞強?除了對我橫,怎么哪里都軟?” 紀也眼睫輕顫,這才回過神,收回目光。 街燈閃爍,巷尾的情侶很多,還有街拍節(jié)目在錄制。 紀也看到主持人就站在他們車邊,將一對情侶攔下來,說要做一個游戲測試。 ——嘗試和男朋友對視8秒,他的反應是? 女生們大多都挺害羞的,畢竟不太會有這樣對視的機會。不過也有主動的,一瞬不瞬盯著男生看。 這種充滿荷爾蒙,曖昧極致的測試,當事人或許不覺得,看客們的心思卻都被勾了出來。 紀也看到有情侶對視不到五秒,就笑著親到了一起。還有的女生臉頰通紅,不到8秒就偏頭,男生卻不讓的。 膽大,隨性,熱情。 戀愛最美好的詞匯都用來形容,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紀也偏頭,驀地對上一雙晦暗幽邃的黑眸。 車廂逼仄,江讓身子靠在椅背上,兩人的氣息縈繞在一起,慢而清晰。連心跳聲都逐漸重合,再一次被連接起來。 或許是酒精作祟,又或是車外的氣氛太過熾烈,紀也沒有躲。 她杏眸閃爍著,瑩亮純凈。 忽地一顫,是江讓握住了她的手。 8秒是多久,紀也感覺不到。 只知道從他眼底看到的狎昵綺念,離她越來越近,就快要碰上。他指尖纏過她的馬尾,松開頭繩,又伸手掌控住她。 窗外啪啪聲倏響,又下起了雨,格外悶。 江讓拇指撫過她的側臉,就要吻上,他的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紀也渾身一顫。 這才回過神,迅速推開他。 江讓舌尖抵過后槽牙,紀也聽到他低咒一聲。 手機連著車載藍牙,江讓看了眼備注,舒口氣接起來,就聽到曾斯宇的聲音從音響里傳了出來。 “阿讓,你在哪?” 江讓捏下眉心,冷聲道,“什么事?” 曾斯宇應該是頓了下,才說,“哦,是任蔓,她說她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好像是有話要和你說。” 紀也聽到任蔓的名字,有一瞬的僵窒。 那些不好的回憶,如潮水般涌來,歷歷在目,如鯁在喉。 她看到江讓扯下衣領,臉上表情不耐煩。他瞥了紀也一眼,懶散道,“你什么時候當起她的代言人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曾斯宇也知道大概是觸到了他的逆鱗,“任伯父找了我們幾個,所以才想問下你……” 那頭曾斯宇還沒說完,江讓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他將手機扔到一邊,偏頭看向紀也。 她的神色逐漸清明,沒朝他看,只垂著眸,掩蓋住眸底的情緒。 江讓再一次想伸手去抓她的手,這一次她卻避開了。 “關于任蔓的事,小也,我可以解釋?!苯屄曇魡?,還有幾分緊,是紀也從沒聽到過的。 不過她無心再猜了。 紀也的雙眸瀲滟迷人,此時仰著頭看他。 “江讓,今天看我跳吉賽爾,你什么感覺?” 她忽然發(fā)問,令江讓微頓。 不過紀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也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她繼續(xù)說道: “農(nóng)家少女吉賽爾和伯爵相愛,可最后伯爵還是娶了門當戶對的未婚妻,吉賽爾傷心欲絕,突發(fā)心臟病而死?!?/br> 她聲音淺淡,辯不出情緒,就像在述說著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 “伯爵心懷愧疚,前去吊唁,卻被為情而死的幽靈們糾纏報復。早已化身為幽靈的吉賽爾不計前嫌,奮不顧身將他從鬼王手中解救了出來,以德報怨?!?/br> 紀也的手摳向包帶。 “這是浪漫主義芭蕾的巔峰之作,也是我在柏林舞團參與的第一個舞劇。” 江讓喉結輕滾,晦澀感涌上來,他只盯著她看。 “有句話形容吉賽爾最合適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