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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臥冰記在線閱讀 - 第178頁

第178頁

    “今日謝謝你為我指路,你記住,我叫白凌,我們改日再見?!?/br>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衣袖飄飛,吹來一種我異常熟悉的味道。

    白凌……真好聽的名字,改日再見,我們還會再見么?

    希望她能如愿找到她的心上人。

    第95章 境遇變故等閑

    我在一年又一年的春風(fēng)中長起來,如今我十六歲了。

    這三年發(fā)生了很多事,叫我性情大變,不如往常。

    十四歲那年,我娘死了。

    秋風(fēng)蕭瑟,那宅子的老爺不知因什么事情失手跌了燭火,將宅子內(nèi)院陷入火海之中,我娘雖為女子卻勇于單槍匹馬入火海救人,她救出宅子里的一個孩子和夫人,卻身喪洶涌火海之中。

    那一日,也是我最后一次去私塾念書,我的右眼皮自清晨便跳動不停,早起時娘還責(zé)怪我夜里挑燈念書,女孩子家念那么多書有什么用處,她盡管那樣說,卻罕見地為我煮了枚雞蛋放在桌上,我開心地背上布包離開家門時,竟不知那一別竟是永別。

    有大人到學(xué)堂喊我,我本有些氣惱他們不說什么事情便將我從座椅上一把薅走,拽得我的胳膊生疼,心里想著一定要告訴娘,什么大不了的事竟犯得著這樣對我,讓她給我主持公道,我沒想到,我娘會再也聽不見我說什么。

    那白布之下便是我娘了,鄰家大娘也來了,我看著她用衣角悄悄抹淚,我不相信,上午好端端目送我出門的人,如今竟然躺在那里,我不相信!

    我走過去,跪下來,用手輕輕去掀那白布,布下面不是我娘!那下面的人焦黑一片,絕不是我娘!

    那日,我流干了眼淚,恨不得我全身的血也同眼淚一般流出來,就那樣隨我娘去了罷,我的嗓子也哭啞了,哭得久了就犯起咳嗽,恨不得咳出五臟六腑來。

    縱然我再不愿相信。

    從此以后,確是再無人為我煮白粥,再無人可縱我驕橫,我再無人依靠了。

    娘下葬后,我依然覺得時日虛幻不堪,像是場久不能醒來的噩夢,我多希望這是場噩夢,是我午后貪睡久了睡到黃昏,醒來便能看見她在屋子里忙東忙西,還要看見我的犯懶罵我?guī)拙洹?/br>
    娘!我再也沒有娘了。

    我躺在床上久不能寐,連著五天的時間都起不來床,我甚至不敢睜眼,一睜開眼便感受得到娘的氣息,我抱著她放在床邊的衣裳,眼淚劃傷了臉。

    “霜靈,你不能不吃飯呀,你這樣下去,你娘在天上看了也不能心安的,大娘是為了救人死的,她是英雄?!蔽衣犚娰∷荚陂T口喊道。

    佟思日日都來,她與我交好,我家出了這樣大的事,她怎會放任我如此消沉。

    但我什么也聽不進去,時間久了,我甚至生出對娘的恨,旁人生死與我何干,旁人的命值得她用自己的命去換么?她走進火海時可曾想過她還有個女兒?

    娘,我好想你,人都說人死后會化作天上的星,您從家的窗戶看見我夜夜痛哭,是否也會心疼?

    娘,我好想你。

    我日日渾渾噩噩,閉門不出,餓了便死命地喝水,佟思怎么敲門我也不開,后來鄰居們擔(dān)心我出事,便從院墻上跳進來,開了門,我久不見陽光,有人推門進來,只覺得刺眼。

    “霜靈,短短幾日,你……你怎么瘦成了這樣?”

    我癱在床上,一句話也不想說,佟思為我?guī)硪蛔赖暮貌耍际俏乙酝鶒鄢缘?,我拿起筷子送到口中,只覺得苦澀異常,不是菜苦,而是我的心苦,娘走了,將我愛吃的性子,開朗愛笑的性子也一并帶走了,大火燒沒了她,也燒苦了我的心。

    我其實出去過一次,那是個夜里,我獨自走到娘的墓前,我?guī)Я艘话谚F鍬,想把自己埋了,埋在娘的旁邊。

    因我久未吃東西,沒了力氣,直掘到了天明,我在土里躺下去,任土傾瀉,但最后一刻我還是本能地掙扎出來,挖的不深,我終究對自己下不了狠心。

    娘死了,我獨自一人在世上與死何異?左右不過等死罷了,反正終究是死。

    佟思也同我一樣上到十四歲便不再念私塾。但她家里是書香門第,還額外學(xué)些琴棋書畫。

    所以平日得了空閑便跑來看我,我不再如以往一樣多話。反而她的話卻多起來,總揀些新鮮的見聞?wù)f與我聽。

    鄰居知曉我家的事,也處處幫扶著些,村里鎮(zhèn)子上感念我娘的善舉,也體恤我一人活著的艱辛,我雖是女子,卻許我攬下很多活,我因此總是身兼多職,從早晨忙到天黑才歸家。

    忙碌叫我顧不得流眼淚。

    我偶爾和娘一樣在鎮(zhèn)上的宅子里幫人跑腿采購,荷花時節(jié)便去采摘蓮子背到集市上販賣,也在夜里接些替書販謄抄的活兒,什么樣的活兒我都干,也隨著船夫跑船,被事情填滿,我就顧不得想其他。

    有一日在岸邊發(fā)呆等船時,佟思問我:“你今后想做什么樣的人?”

    這個問題她之前也問過我多次,但這次我回答道:“想做一個永遠忘記憂愁的人,永遠忘記煩憂。”

    可是世上哪有消憂的丸藥呢?我永遠忘記不了憂愁,直到我死去。

    十六歲的夏天,本該噪雜如蟬鳴,燥熱悸動,我卻如荒廢老宅中的一譚死水,寂靜,沉默。

    清晨摘完了蓮子,上午背到集市上賣,下午便跟著船夫跑船,那船直到河中心的杏花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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