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我當然知道你忠心,要不然怎么會留你把持朝政給陛下使絆子,可你一旦橫生不臣之心,就必會成為我刀下亡靈,莫說是陛下,就算是先帝在世也救不了你!” 陸蒼玉雖然長相不顯魁梧,卻是真正從沙場中走出來的悍將,他年輕的時候先帝就怕他,娶了他meimei后也沒放棄把他遠調戍邊。 雖然他近年來確實低調了許多,但也是因為龍椅之上坐的是他外甥女,他不愿意去觸動皇權,這并不代表他的骨頭就軟了,可以被人隨便威脅恐嚇。 “這份奏折,我會原封不動地呈給陛下,至于陛下要如何處理,那就不是我要關心的事情了。 同時,我想把那句話還給趙相你,你如今年紀大了,究竟什么能放下,什么放不下,還是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br> 陸蒼玉收起兇神惡煞,頗有些淡定地看了趙恒則一眼,就大踏步離開了內章司,留下心思各異的幾位大臣面面相覷,皆是長舒了一口氣。 - 陸蒼玉到熙和宮見駕的時候,姜照正在拖著謝錦幫她處理奏章。 她年少時遇到謝錦,從此生出淵源,謝錦把她當成小可憐的時候以為她不識字,還特意幫她啟蒙,贈她文房四寶,是以姜照后來的字體,多少帶了些謝錦的影子。 而謝錦出身不俗,善詩文,通女紅,是個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她本來就精于臨摹,學起姜照的字更是易如反掌,連高盛安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來。 上回在御書房,姜照躺在她膝頭睡著,醒來后看過謝錦替她分揀的奏章,就隱約生出些想法來,如今有了機會,更是迫不及待地要實現(xiàn)了。 謝錦起初不愿,卻耐不住姜照難纏,各種借口好話說了一籮筐,裝弱扮慘的招式更是無所不用,終于是哄她執(zhí)起筆來,真正替她批閱了一回奏章。 一開始是由姜照口述,謝錦只依言聽錄,后來姜照開始嘗試詢問她的見解,發(fā)現(xiàn)頗有可取之處,二人就逐漸形成交談,彼此商議探討,共同處理起來。 陸蒼玉到了之后,姜照也沒讓謝錦回避,陸蒼玉也并不關心她身邊又有哪個宮女得了寵信,將手中奏折奉上,又把方才內章司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姜照把奏折按下沒看,聽陸蒼玉描述了趙恒則的反應,忍不住笑道:“他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哪里經(jīng)過這般恐嚇,舅舅不要把他嚇壞了?!?/br> 陸蒼玉道:“陛下還為他著想什么?從前我只知他愛貪權攬勢,沒想到竟已經(jīng)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威脅起我來了。 早知如此,陛下登基后就該直接把他清算,哪里還能讓他們姓趙的囂張跋扈到今日?” “舅舅想得太簡單了?!苯論u搖頭,輕嘆道:“趙家不倒,的確是非不斷,但若趙家真的倒了,朕才更會元氣大傷。 趙恒則為官四十載,從皇祖父時期便開始苦心經(jīng)營,自父皇時發(fā)揚光大,再到了朕繼位,已經(jīng)傾蓋半個朝堂,哪里是能輕易動得的?” 陸蒼玉是個武夫,自然考慮不到如此周全,聽姜照解釋了,方覺出棘手之處來,便眉頭緊鎖問道:“依陛下的意思,難道就不能再動他了?” “不是動不了,只是時機未到罷了?!苯瘴⑽⒁恍Φ溃骸熬司朔判?,朕既然已經(jīng)開始動他,就絕不對半途而廢,如今只是先給他一個敲打,讓他自己想想清楚,同時也是朕給自己留的時間,待一切都安排好之后,就再也由不得他去選擇了。” 陸蒼玉略有怔忡之色,低聲道:“原來陛下早有打算,如此也好。” 他面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也暫不顧君臣之禮,上前去拍了拍姜照的肩膀,溫聲道:“陛下果然有太宗遺風,明君之范,,想來先帝在九泉之下,也會感到十分欣慰的?!?/br> 聽他提到先帝,姜照面上的笑意逐漸散了去,卻并沒有為此反駁。 陸蒼玉忽然又開口道:“聽陛下方才所言,對于趙恒則,暫時還不能用雷霆之勢,那臣倒是有個提議,陛下看看是否可行。” “舅舅說來便是,朕洗耳恭聽?!苯彰嫔徽?,看向了陸蒼玉。 “前幾天臣約了幾個舊部去游船飲酒,恰好遇到了一個人。”陸蒼玉稍加斟酌,緩緩道:“是陛下欽點的探花郎,據(jù)說也是趙恒則最看重的一個孫輩?!?/br> 姜照聽懂了是誰,卻不知陸蒼玉要說什么,眉頭微蹙道:“是趙承明?” 陸蒼玉點點頭,“是他。他見了我,便上前來問候,神情看起來頗為急切,我便屏蔽左右,領他問話。 他說陛下久病不朝,還拒見所有人,讓他十分擔憂,就向臣打聽陛下的近況,順便又與臣說了些肺腑之言,倒是令人感動?!?/br> 姜照的表情已經(jīng)徹底冷了下去,回身端了一盞溫茶,淺啜兩口,淡淡道:“眾人皆知朕對舅舅向來信任依賴,便都想從舅舅這邊下手來對付朕,袁家人是如此,趙家人也是如此,但朕已經(jīng)聽了舅舅一回,舅舅這次又想給朕出什么主意?” 陸蒼玉道:“對付這兩個字不妥,陛下這么說,倒好似我有不臣之心?!?/br> “朕不是這個意思?!苯論u搖頭,仍舊背對著陸蒼玉。 陸蒼玉看出她的不滿,便道:“臣剛才也說了,只是給陛下一個提議,至于究竟是否可行,還需陛下自己定奪,臣不敢左右陛下。” 說完見姜照沒有回應,又繼續(xù)開口:“趙承明對陛下有意,且在我看來,并不似作假,這倒也不是什么壞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