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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照也止了步子,面上有些猶豫,卻還是問道:“要不要……去謝府看看?” “謝府?”謝錦面上一滯,有所恍惚。 姜照點點頭,低聲道:“謝府在萬順坊,離此處并不遠,你若愿意,我們就順路去看看,如果你不愿意,那就……” “那就走吧?!敝x錦打斷了她的話,率先走在了前面。 她看不得姜照面上帶著羞愧和委屈的表情,便把她甩在身后,大步向前走。 姜照很快帶人跟了上去,但是她極有分寸,一直落后謝錦半步,跟著她的腳印往前走。 這條路謝錦曾走了十多年,哪怕八年未見,依舊記得十分清楚。 她不止是記得路,甚至記得巷角哪塊石頭有劃痕,路邊哪顆柳樹有孩提時期頑皮刻下的印記。 謝玉折雖然不是世家出身,但也算是書香門第,他曾高中狀元,官至吏部尚書,一身傲骨,兩袖清風,謝家被抄之后,更是只留下了一處先帝御賜的宅子。 可這宅子如今也早已荒廢,匾額撤去無蹤,門上還有舊時封條留下的印記,早年還有人路過唏噓,如今早已習慣這般荒涼,少有人會再止步眺望。 謝錦記得從前門口是有兩座石獅子的,謝府被封之后,也不知是被抄家?guī)ё撸€是被后來偷竊,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空落落見不到痕跡了。 她也不近前去看,遠遠站定瞧了一會兒,面上既沒有激動的神色,也沒有深陷回憶的黯然,從頭到尾都是不動聲色的。 姜照陪她站著,臉上的表情倒是比謝錦豐富得多。 其實也沒什么可看的了,只站了一會兒,謝錦便回了頭,見姜照垂著眉眼不知在想什么,便主動開口道:“看好了,我們走吧?!?/br> 姜照避開她的目光,不敢與她對視,只走了兩步,忽然開口道:“對不起?!?/br> 謝錦停下腳步,歪著頭看她,似是不解其意。 姜照道:“這一聲,既是代先帝向謝家道歉,亦是,是我向你的道歉?!?/br> 她吸了一口氣,抬頭望向謝錦,眸光溫軟,帶著某種化不開的情愫,低聲道:“我不求你能原諒,只希望……還不算是太晚?!?/br> 元祥已經(jīng)自覺把常何二人拉去了一邊,此處并非鬧市,來往的路人也少,謝錦便也沒什么遮遮掩掩的,走過去伸手捧住了姜照的臉。 “先帝做的事情,無論對錯,都不用你來承擔。” 謝錦指尖微涼,毫不避諱地觸碰到姜照面上的肌膚,聽著她輕緩溫潤的嗓音,有那么一瞬間,姜照恍惚回到了她尚未暴露身份的從前。 “關(guān)于謝家一案,我從始至終都沒有怪過當今圣上,從前沒有,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依舊沒有。 或許我曾對你的身份稍有怨懟,但你要知道,我只是惱怒于你的欺瞞,并非是責怪,而不管是陛下還是阿照,從來都沒有虧欠過我任何?!?/br> 四目相對,謝錦言辭果斷,并無半分猶疑。 說完話,她便松了手,后退兩步,有些不自在的側(cè)過頭道:“時間不早了,莫要在此處徘徊,我們快走吧?!?/br> 姜照猶有恍惚,下意識地應了一聲,提步跟上了謝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多更一章,改了下存稿時間以后每天上午九點更新,凌晨審核太慢了~ 第32章 叔侄 時近正午,從萬順坊出來,便回了暫存馬車的酒樓用午膳。 下午時分姜照又在四處走了走,倒是沒有再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 京城是天子腳下,除了受京兆尹管轄,還有大理寺與刑部二司并鎮(zhèn),除卻那些藏污納垢之處,百姓們尚可稱得上一句安居樂業(yè)。 到了傍晚,馬車回宮,高盛安纏綿著病體已經(jīng)等了好一陣兒了。 姜照衣服還沒換他就來磕頭,繞著人轉(zhuǎn)了好幾圈兒,確認毫發(fā)無損才作罷,又在姜照更衣時拎著元祥到一邊問東問西,連青時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說高公公,咱們陛下又不是個三兩歲的奶娃娃,身邊還帶著常校尉與何郎將這般的高手,你是不是有些緊張的過了頭?” 桌上堆滿了用油紙包好的糕點,正是姜照在百味軒買來的那些,青時正按著紙包上的字樣分門別類的整理,回頭看高盛安拎著元祥不松手,就忍不住說了他一句。 高盛安恰好問完話,撒手放走了元祥,沖青時走了過去。 “您當時不幫忙勸著她也就罷了,現(xiàn)在還說風涼話來嘲諷我,那可是陛下啊,哪怕是萬中之一分的差錯,誰能承擔得起那個責任來?”高盛安不太高興,偷摸著瞪了青時一眼。 說到這兒青時也有些心虛,畢竟姜照出宮的源頭多少在她身上沾點兒,高盛安也就是不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可就不得安寧了。 于是青時也只能道:“陛下早已經(jīng)長大了,很多事情,她自己能處理的好?!?/br>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見姜照換好了衣服過來,便齊齊閉了嘴,一同向她問安。 姜照隨意應了一聲,坐在桌邊研究她那堆糕點,先撿了兩包丟給了高盛安,后者手忙腳亂地接在了懷里,聽她道:“朕出門前說了給公公帶好吃的,這兩樣好消化,公公拿去嘗嘗。 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該仔細身體,今日既告了假,便該好好休息,不必事事為朕cao勞?!?/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