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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甥二人對視僵持了半晌,見皇帝果然心意已決,陸蒼玉長嘆了一口氣,道:“罷了,身為人臣,自當(dāng)為陛下解憂?!?/br> 他在軍中是說一不二的鐵腕人物,在唯一的外甥女面前,到底是一再妥協(xié),只要一想起凄然長逝的meimei,再硬的心也狠不下來。 “這件事朕會安排妥當(dāng),到時只需舅舅配合就好,舅舅也請放心,朕心里有數(shù),不會臟了父皇的身后之名?!?/br> 姜照這樣說,陸蒼玉就點點頭,再無他話。 喝盡了一盞茶,陸蒼玉就起身告辭,姜照送他到御書房門口,陸蒼玉向她拱手作揖,走了兩步又突然想起什么,轉(zhuǎn)身退了回來。 “有一事,還需陛下給個恩典才好?!?/br> “何事?舅舅請說?!?/br> “是臣的部下,左將軍袁正毅,他家里有一個二郎,早到了成親之齡卻遲遲未娶,袁正毅夫妻倒是沒逼迫過什么。 只是他的老母,如今已有七十高齡,近來不大好了,可能撐不了多久,滿心里只惦記著二郎的婚事?!?/br> 陸蒼玉娓娓道來,嘆息道:“袁將軍最是忠孝,已經(jīng)為他家二郎挑好了人選,不日就要過門,他從前跟我南征北戰(zhàn),最是勞苦功高,若是能得陛下賜婚,也該是袁府滿門的榮耀,我就厚著臉皮,替他討一道圣旨?!?/br> “這有何難?”姜照笑道:“舅舅且放心,朕回頭就讓……” 她話說到一半,面色突然變得古怪,笑意也斂了下去,認真問道:“袁家二郎,是袁正毅的次子,如今在禁軍中任職的袁啟?” 陸蒼玉點頭道:“是他。袁啟性格沉穩(wěn),武藝高強,是臣推舉給陛下的?!?/br> 姜照眉頭緊皺,面上變幻莫測,陸蒼玉疑惑道:“陛下?” “朕無礙?!苯丈钗艘豢跉?,勉強攢出個笑意出來,問道:“袁正毅選中了哪家女兒?袁啟自己可看中了?” “是工部尚書徐聞的幺女,前面訂過一次親,因未婚夫婿流連勾欄,誓死不嫁,便耽擱到如今,也有二十歲了。 徐聞拗不過她,終是退了親,袁正毅覺得此女性情剛烈,有將門之風(fēng),便去求給了袁啟,和徐聞結(jié)成親家。” “至于袁啟看沒看中……”陸蒼玉笑道:“徐小姐才情樣貌都是不缺的,也與袁家算是門當(dāng)戶對,他又怎么會看不上人家?” 姜照冷冷道:“是他自己同意了?” 陸蒼玉又點點頭,笑道:“自然是了。起初是有些不愿的,但他亦是重孝之人,經(jīng)袁正毅夫妻勸說過,就同意了娶妻?!?/br> “呵?!苯绽湫Τ雎暎嫔请y看。 “陛下?”陸蒼玉喚了她一聲。 姜照揮揮手,淡淡道:“朕知道了,賜婚一事,朕也記下了。” 陸蒼玉覺得她不太對勁,卻也沒往深了想,見君王承諾,就謝過恩告了辭。 他一走,姜照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小元子?!苯諉玖艘宦?,負手進了御書房,后面緊跟著元祥。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元祥是高盛安的徒弟,也是他養(yǎng)來接班的,跟在姜照身邊伺候也有兩年多。 他嘴嚴話少又機靈,前頭他師父長袖善舞,他就甘愿當(dāng)個副手,但高盛安不在的時候,他就是姜照身邊最好用的內(nèi)侍。 “讓人去調(diào)查一下徐家的女兒,再去袁府打聽,這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奴才遵旨?!?/br> 元祥雖不知陛下意欲何為,只是奉旨行事,領(lǐng)命便退下了。 姜照眸色幽深,低頭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第14章 情斷 轉(zhuǎn)眼到了三月底,科舉逐漸落下帷幕。 京試共取了一百二十人,有三十人進入殿試,榮升天子門生,殿試由姜照親自出題,欽點了前三甲。 狀元名叫談源生,江南府景州人士,出身于書香門第,寫得一手好字,年有三十上下,是個蓄著短須的儒生。 榜眼名叫方崇,平原府晏州人士,出身微寒,是實在的平民子弟。 此子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相貌平平,卻渾然一身傲骨,胸有溝壑,見解獨特,令姜照十分滿意。 只是見他年輕,到底有些莽撞,不如談源生踏實,便點為榜眼。 探花郎則是點了趙相家的趙承明,姜照看過他的文章,也試探過他的深淺,見他的確不是徒有其名,便點為探花,也算給了世家?guī)追纸淮?/br> 這三人都先進翰林院行走,等日后再做差遣。 嘉平三年三月二十七日,殿設(shè)瓊林宴,以示皇恩浩蕩。 每逢大宴,宮內(nèi)行走者眾多,袁啟身為禁軍巡邏衛(wèi)隊長,自然擔(dān)負著巡衛(wèi)護駕的要任,奉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卓昀之命,將各處安排妥當(dāng)。 下午時分,袁啟領(lǐng)人經(jīng)過宮正司,遠遠望了一眼。 他心中藏了事,再三思量過,偏頭對手下道:“你們且繼續(xù)往前巡邏,我有些事要做,很快便趕上去?!?/br> 手下人應(yīng)了,一隊禁軍侍衛(wèi)繞過宮正司而去。 袁啟往常經(jīng)過這條路,遠遠看見宮正司的檐角寬門,便覺得心里開心,即便是見不到謝錦,也覺得充滿干勁,有一種隱秘的歡喜。 而這次心情卻格外沉重,一聲嘆息,無人可訴。 他走進宮正司,找了個小宮女要尋謝司正,那小宮女看他一眼,捂嘴偷笑,連聲應(yīng)下便去了,沒一會兒就見謝錦走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