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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于謝錦,還是硬不起心腸,只能盡力去寬慰她。 而謝錦卻不領(lǐng)情,攥緊拳頭在她背上錘了幾下,才哽咽道:“我從來沒有想舍棄你,是你不要我了,阿照,你好狠心?!?/br> 謝錦心里有千萬個舍不得,但是出宮是她自入宮而來的夙愿,不止是要嫁人生子,她還要去邊關(guān)尋找父母兄長,還要與家人團(tuán)圓。 她也從未想過,姜照竟然不愿意出宮。 “是我狠心,阿姐已經(jīng)待我仁至義盡,我還讓阿姐傷心,是我錯了?!?/br> 姜照一直知道,謝錦對她,從來是浸潤在骨子里的溫柔,是她自己不懂珍惜,一開始就有所隱瞞,一步錯而步步錯,更甚對謝錦橫生不軌之心。 她也有過一瞬間,想用帝王身份繼續(xù)困住謝錦,想與謝錦長相廝守。 但她終究不敢,不敢惹她傷心,也不敢褻瀆她。 回到熙和宮內(nèi),夜已經(jīng)深了。 見陛下依舊興致缺缺的模樣,甚至眼眶兒微紅,高盛安不敢去問,就沖青時姑姑使眼色,青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湊了上去。 “奴婢伺候陛下更衣?!?/br> 青時為姜照脫下外袍,姜照有些漫不經(jīng)心,由她伺候。 “高公公別愣著了,去為陛下準(zhǔn)備蘭湯沐浴吧?!鼻鄷r看向高盛安。 她有心和陛下說些體己話,高盛安雖然不是外人,但有些話還是只適合兩個人說,青時就想著把他支走。 手法雖然拙劣,但高盛安畢竟是個知趣的人。 他一走,殿內(nèi)就只剩下姜照與青時,青時推著她到梳妝臺前坐下,為她拆下發(fā)髻,用梳子理順一頭長發(fā),方試探著進(jìn)了正題。 “陛下說去去就回,不知是因何耽擱了時間?” 姜照聞言動了下眼皮,望向銅鏡里的影像,卻并不開口。 青時心里有了底,又問道:“和謝司正鬧別扭了?” “沒有?!边@次姜照倒是回的快。 她站起身,繞過青時走到床邊坐下,開口道:“朕今日答應(yīng)她,會想法子讓她出宮。” 青時一挑眉,有些不解。 她一早知道,姜照和宮正司的謝司正有些淵源,明明早就可以放人家出宮,卻偏偏舍不得,還經(jīng)常扮成小宮女過去找她,一直樂此不彼的。 按照陛下的性子,這小把戲還不知要玩到什么時候,卻不曾想她突然就想通了。 青時笑道:“陛下終于肯放過人家了?” 姜照臉一白,有些兇狠的望向她。 青時并不怕她,緩步走到她面前,柔聲道:“謝司正對陛下有恩,陛下依賴她,不愿放她走,也是情有可原,但難免有些恩將仇報的意思。 她既然想出宮,如今陛下也想通了,也算是給她的恩典,這并不是壞事?!?/br> 頓了一下,青時又道:“陛下是一國之君,雖然可以任性,但還需有些計較,不然待日后讓謝司正知道了您的身份,保不齊要罵一句昏君?!?/br> 姜照垂下眉眼,頗有些低落,苦笑道:“姑姑說的是?!?/br> 青時面上剛露出些欣慰之情,姜照又抬頭看她,目光灼灼,其中卻隱隱壓著一絲掙扎,哽著嗓音道:“但姑姑要明白,朕不是依賴她。” 她吸了一口氣,痛苦的閉上雙眼,仰面倒在了床上。 “朕是,愛慕她?!?/br> 第10章 太妃 御書房內(nèi),姜照正與左右丞相議事。 如今已是二月底,按大孟朝制,三月便是科舉京試的時候,早在今年剛開春時,就有各地舉子陸續(xù)入京,只待貢院開考之時。 這是自姜照登基以來,第一次舉行科舉,這一批可入殿試的舉子,亦是她第一批的天子門生,必然得君王看重。是以,這次京試,姜照命左右丞相親自主考。 自那次在朝堂與陸蒼玉爭論后,左相趙恒則再未提起過開納后宮一事,姜照也就當(dāng)作那件事沒有發(fā)生過,于是君臣和睦,并未有嫌隙。 “往年科舉,必先取世家,再取寒門,朕卻不愿如此?!?/br> 姜照端坐在書案后,一襲紫衣長衫,衣料華貴,暗繡龍紋,顯得十分矜貴穩(wěn)重。 她的目光緩緩從兩位肱股大臣面上掃過,低頭翻起一本奏折,慢悠悠開口道:“知民苦方知民生,取之民而為之民,而還于民。 朕要的不單是只會下令箭的大臣,還有能深入民間,為百姓伸張正義的臣子?!?/br> 趙恒則與秦端對視一眼,齊齊應(yīng)道:“臣遵旨?!?/br> 姜照的祖父,太宗皇帝姜裕,自登基始勵精圖治,開拓疆土,使大孟走上太-祖開國以來第一個盛世,深得百姓愛戴。 只是太宗皇帝子嗣不豐,一生僅有三子,長子早逝,二子平庸不受其寵愛,三子卻是一個病秧子。 于是太宗皇帝一生未立太子,在其崩殂后,二子姜旻在群臣擁立下登基,在位十九年,受太宗余威庇護(hù),雖無多大建樹,卻也算是海晏河清。 先帝頗有些小毛病,他為了拉攏朝臣,方便掌控,常施恩于世家。 所以即便是勉強(qiáng)維持一派安穩(wěn),但其實(shí)朝廷之中,乃至地方州府,都有些烏煙瘴氣,雖不至于禍及江山,但久而久之,難免成為沉疴宿疾。 姜照登基始,便注意到這個問題,不過到底太過青澀,不能將其連根拔起。 如今她登基三載,成長得很快,也積攢了一些威望,大概是有了底氣,就要著手整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