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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越:他說是嚴尊誠威脅了他,也承認自己簽了合同,我問有沒有其他原因,他說沒有。 白川無語:他說你就信了?你和他認識也這么多年了,覺得他是那種會被人隨便拿捏威脅的人? 果真是愛情使人盲目。 你沒發(fā)現(xiàn)在你們交談的過程中,一直有一個人是隱身的嗎。 嚴越抬起眼睛。 白川也看著他。 兩人的視線交匯,同時想到了同一個人。 嚴明華。 嚴越這才猛然醒悟過來。 的確,這才是最奇怪的事。 他和嚴尊誠一直是彼此交惡的冷戰(zhàn)狀態(tài),家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嚴明華代為轉(zhuǎn)告。 而他和阮知慕相識,也是通過嚴明華這個媒介。 當年,如果嚴尊誠都知道了他和阮知慕戀愛的事,嚴明華也一定早就知道了,那么 那么,嚴明華身為他的叔叔,一定會阻止。 也只有亦父亦友的恩師發(fā)話,阮知慕才會無法拒絕。 這恐怕,才是當初阮知慕離開的真正原因。 他前些日子焦慮煩悶,心浮氣躁,一心只想著不能再讓阮知慕跑掉,竟然忽略了這么明顯的疑點。 嚴越的心臟咚咚跳了起來。 想要立刻跑回家,去找阮知慕,去問他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想問他是不是并沒有那么討厭他。 隨即又想起什么,臉色一僵。 白川:怎么了? 嚴越艱澀開口:他現(xiàn)在不肯跟我說話。 豈止是不肯說話,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白川: 這兩個人是笨蛋嗎。 算了,送佛送到西,白川把剩余的茶水一飲而盡,無奈地站起身,我來吧。 阮知慕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許久,窗簾很厚,拉得緊緊的,看不到窗外的陽光,也不知道具體是幾個小時。 只能從窗外的聲音大概判斷出,哦,車鳴聲此起彼伏,大家都去上班了;靜悄悄的,大概已經(jīng)到了中午,大家都在上班或者午睡;車鳴聲又響起來了,還有小孩子在跑來跑去鬼吼鬼叫,應(yīng)該是下午四五點了。 聲音隔著窗簾傳進來,悶悶鈍鈍的,不十分清晰,只能勉強辨認。 阮知慕和嚴越冷戰(zhàn)了幾個小時之后,聽到由近及遠的腳步聲,然后是突兀的,沉沉的關(guān)門聲。 嚴越一聲不吭,開門出去了。 大概也是煩了,阮知慕心想。 面對嚴越,要狠下心拒絕,其實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即便過了五年,他看著嚴越那如同深海的漆黑眼睛,仍然會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何況他還那么難過地抱他,吻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粥吃藥。 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可也只能止步于心動。 昨天嚴越帶他回家,路上兩人發(fā)生爭吵,車子差點撞上橋邊的欄桿。 發(fā)生車禍的一瞬間,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伸出胳膊,護住了嚴越的頭。 嚴越看著他,他也只能裝傻,訕訕一笑,說我不會游泳,想著如果掉下去,抱住你的頭就沉不下去啦。 嚴越用看傻逼的眼神看著他,他也只能裝作沒看見。 好險,差點露餡。 嚴越這五年的遭遇、這些天發(fā)生的事,也恰好佐證了嚴明華當年對他說的話你們在一起,只會害了他。 如果不是他,嚴越不會酗酒,不會抽煙。 不會頹廢度日,幾天幾夜不吃飯,差點死于煤氣中毒。 不會這么多年耿耿于懷,變得陰沉古怪。 得知這些事的那天晚上,他徹夜失眠,心如刀絞。 可改天面對嚴越,還是只能努力裝作隨性灑脫的不在意的樣子,笑著說,我們都忘記彼此,各自擁抱更好的未來吧。 一旦回頭,他五年前做的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當年,嚴明華一字一句地對他說: 我有很多學(xué)生,但只有這一個侄子。 你們在一起,只會害了他,也害了你。 如果你還心存一丁點對我這個老師的尊敬,就離開吧,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 就當我在求你。 阮知慕自然是向嚴明華求過情的。 他尊敬嚴明華,但他同樣愛那個會在深夜給他捂腳的男孩。 他不會為了報恩就傷害他喜歡的人。 他努力地向恩師保證,自己雖然是同性戀,但從來不會亂搞,他對嚴越的感情是認真的。 他知道自己沒什么錢,但他會對他很好,將來也會努力工作,不會讓嚴越跟著他吃苦。 但嚴明華始終沒有松口。 他曾經(jīng)有一個很疼愛很器重的學(xué)生,上大學(xué)之后突然開始搞同性戀,被人捅到了學(xué)校,后來和所有的朋友都決裂了,再后來,說是去東南亞小國闖蕩,沒了消息,再后來,傳回來的就是死訊。 他被年齡大他八歲的男友刺死,因為男友以為他別有所愛。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 嚴明華去參加了他的葬禮,從此堅信不疑同性戀就是腦子有病,會害死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