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程小天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話道:“前段時間,我給李叔惹了很大的麻煩,所以辭職了,現(xiàn)在在咖啡廳打工。” 程母的聲音聽上去頗為驚愕,問他為什么好端端的體面工作放著不做要去端盤子。 程小天沒辦法直接說覺得自己智商太低,怕給廠里惹禍,只好含糊其辭地說自己想多吃點苦,不然過得太安逸了,人容易生出懶病來。 末了想起那天晚上聽到的事,給居彬開脫道:“居彬他也不是有意瞞著你們,是我做錯了事。他是不想讓你們再替我擔心,所以沒說我被辭退的事?!?/br> “什么?” “上次居彬跟你們通話、沒喊我的那次,大概一個月前吧?!?/br> 程母迷惑地說:“你們都半年沒打過電話來了,哪次居彬不是說幾句就喊你來接電話的,從來沒有哪次是單獨打電話來的啊?!?/br> 程小天微微一愣:“是,是嗎?!?/br> 程母并不在意這種小事,叮囑道:“最近還屬秋寒,你別天氣一暖和就脫衣服,指不定幾個小時后就冷了,哪怕熱一點,多抗點衣服在身上,記住了啊?!?/br> 程小天心不在焉地應聲。 大腦卻一片空白,些微的茫然。 掛掉手機,鈴聲卻突然急促地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剛認識不滿二十四小時的繆森打來的,聲音里有哭腔:“我錢沒帶夠,被堵在酒吧了,你,你能不能來接一下我……” 程小天翻出抽屜里全部的現(xiàn)金,立刻趕了過去。 繆森給的地址是一個偏僻的酒吧,程小天聽著里面躁狂剁地的音樂聲,有些怯意,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人,全部都人,全部都是男人。 半裸的,啤酒從頭頂?shù)构嗟?,筋rou分明的,腦滿腸肥的,纖細白皙的,言語曖昧的,摟在一起接吻的,甚至直接在沙發(fā)上滾倒的,各種各樣的男人。 程小天抬腳就想離開,卻被人從背后熱情地攬住了脖子:“你來啦。” 語氣輕松,甚至稱得上愜意悠閑,全沒了方才電話里的緊張急迫和無助。 程小天轉(zhuǎn)過身,看著眼線濃重得幾乎已經(jīng)看不清睫毛的繆森:“剛才, 是你打電話給我?” “不然呢,”繆森不客氣地從他懷里抽走一半的現(xiàn)金,揚手塞到身后的男人懷里,“喏,一千三,我不是說我今天晚上肯定能還給你,你XX急個龜毛啊?!?/br> 那人哼了一聲,忽然伸出手在繆森胸前凸起處狠擰了一下,借著涌動的人流怪笑著竄遠了。 繆森痛得當場彎下了腰,立刻又拔腳追了上去。 程小天捧著剩下的一半現(xiàn)金,木楞楞地站在人流涌動的人群中,四面八方射來的都是肆無忌憚打量的目光,一道道像是利刃,在程小天身上剜出一道又一道血口子。 正茫然無措、進退不得之際,身后忽然伸出一雙手護著他往出口擠出去。 程小天跌跌撞撞的,忽然就到了門口,大片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部,程小天立刻如獲至寶地張開嘴大口吸氣。 像是劫后余生,又像是重生。 轉(zhuǎn)過身想要道謝,在抬眼看到那人笑吟吟的模樣的那一刻詫異地叫了出來。 “陳錦征?!” 不知道為什么,陳錦征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尷尬。 清咳兩聲后說:“程小天你這么晚來這兒干什么?!?/br> “我朋友說錢不夠,在店里遇到了麻煩,我就過來了……” “你朋友呢?” “不知道……剛才還在,現(xiàn)在不知道哪里去了……” 陳錦征扶額道:“居彬怎么沒跟著你過來?” 程小天聲音低落下去,小聲道:“他今天在公司,一天都沒有回來……” 陳錦征挑了挑眉,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旋即笑開了:“到我家去坐坐?” 程小天想了想,搖搖頭:“太晚了,會打擾到你?!?/br> 陳錦征笑容滿面道:“不打擾不打擾,我家里又沒其他人,不用拘束的?!?/br> 程小天還是堅持地說:“我朋友沒事了,我也該回去了。謝謝你今天救我出來,我明天請你吃飯?!?/br> 陳錦征并不強求,拐彎抹角打迂回戰(zhàn):“這樣,附近我知道有幾家挺好吃的粵菜店,你出來都出來了,不如吃個晚飯?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程小天晚上吃的那點速食面早在胃里消化了個一干二凈,猶豫片刻,終于點了點頭。 粵菜館也是類似于居彬最常去的私房菜館,人少,菜色偏清淡,服務生動作細致,上菜也比平常的飯店要慢一些。 程小天抿了一口墨綠色茶杯里的大麥茶,差點被大麥茶的怪味兒嗆得吐出來,看了看對面翻菜單的陳錦征,還是忍著不適咽了下去。 “你那朋友,”陳錦征瞧著他說,“居彬知道嗎?!?/br> 程小天搖搖頭:“今天去咖啡館上班第一天剛認識的同事,居彬還不知道?!?/br> 陳錦征目瞪口呆:“才認識第一天你就借錢給人家?!” 程小天說:“他聽上去處境很危險……” 陳錦征邊搖頭邊嘆氣:“你居然能平安無事活到這么大,真是奇跡?!?/br> 程小天問他:“你今天晚上為什么會在那里?喝酒嗎?!?/br> 陳錦征有些一言難盡地望著他:“你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