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看向?qū)Ψ降囊凰查g，一聲槍響刺破天心。廢址區(qū)中擲出了一陣洪亮的回音。在芥川龍之介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對方又朝自己右手臂的位置射了一槍。這是個很明智的抉擇，因為芥川龍之介是個rou眼可見的右撇子。

    芥川龍之介僵硬地移動著自己的右臂，努力地運(yùn)動手指關(guān)節(jié)骨，在各種微妙的痛覺或酸楚疊加并得以顯示時，他終于緊緊地用右手握起了拳。同時那從彈孔中滿溢出來的血也順流而下，滲進(jìn)了他的拳縫。他用左手捂住了自己中彈的側(cè)腹位置。

    “你想做什么？”這個人居然知道羅生門還無法防御子彈。

    “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傳聞中那樣，靠賣屁/股得好處?！?/br>
    芥川龍之介失去重心般跪在了冰涼的地面上，喘息片刻后，用憎恨至極的目光瞪著開槍的人。

    “如果不是你干了這種事，流言怎么會傳出來？”對方質(zhì)問說，“你一定是做了什么，才會讓大家都這么議論你吧。既然是真的，而且又不會懷孕，那么讓我試一試有什么不可以呢？本來就是個娼/妓了，再多賣一次身，又不會出什么大事情。來，我看看你這個外套該怎么脫……”

    殺人的沖動在芥川龍之介的心中沸騰。

    他的身體滿是彈孔，或愈合或還隱約可見一些痕跡，只是因為這些都來自太宰治，所以他無權(quán)有怨言。可如今居然中了這種小人的彈，難道真的是他弱小嗎？太宰治對他的鞭策和唾棄，其實都是他應(yīng)得的？不……受害者真的一定得有罪才可以嗎？芥川龍之介無奈地笑了。

    他現(xiàn)在呼吸十分困難，只是他在用盡全力不讓自己此刻的狀態(tài)表露出來，自尊不允許。既然要死，那就死得體面一些吧。

    “殺了我吧?！彼栈亓藙偛拍欠N憎惡的可怕表情，回歸了平靜冷淡的神色，只能從他那黑曜般的瞳仁里可看出他不服的逆反情緒。

    “為什么不可以先jian后殺呢？哇，近距離一看，你的皮膚真的比女孩子還要白……是因為幾乎沒有曬過太陽嗎？這手感簡直是太了不得了……”

    該死，惡心的東西，狗cao的玩意！

    芥川龍之介還從來沒有這樣罵過人，此刻卻咬著牙根開口大罵道。一陣唾罵后，他呼吸困難，接連咳嗽，蘋果肌像破碎的彗星尾巴一般上下抽搐。或許是疼痛，抑或只是虛無。最后消弭在涵蓋了無數(shù)死亡的宇宙中。他的手僵直著垂在身側(cè)，手指甲因過度用力摁按而彎出變形，形成了月牙印并輕輕嵌入掌心。

    如果最后的下場是被強(qiáng)/jian再拋尸，那他寧愿現(xiàn)在就自盡。但是他已經(jīng)嘗試發(fā)動羅生門自殺了，無果。羅生門的潛意識是在保護(hù)他的，他無法使用羅生門傷害自己。他備覺諷刺。

    這是太宰治給他的衣服，他因太宰治給的任務(wù)而面臨死亡，也因太宰治的這件外套無法直接去死，只能承受接下來的折磨?；蛟S這就是命吧。

    在對方的手向他伸來之前，他睜開眼睛打算看這世間最后一眼。

    然而，在對方的手伸進(jìn)他衣物的那個瞬間，一道火紅色的光閃過。隨后，一股隱隱約約的硝煙味從對方身上的彈孔處散發(fā)出來。彈孔。這位打算對他進(jìn)行猥/褻的隊友，在一聲砰然響起的槍彈飛掠中倒下。

    芥川龍之介看著他背上正不停溢出血液的彈孔，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抬起頭，幾乎是膽怯地仰視著這個向他走來的男人。

    “太宰先生……”

    “別說話。”

    太宰治冰冷地說著，對著地上的尸體又開了幾槍。他尤嫌不夠，隨之給□□又上好了子彈，動作行云流水，在芥川驚訝的注視下繼續(xù)朝著尸體開槍，直到第二輪子彈也用完為止，他才把槍收了回去。就算如此，他那瞇眼睥睨的動作依然彰顯著他未發(fā)泄完的殺意。

    對方被打成了馬蜂窩。

    芥川龍之介自認(rèn)自己是個殺人如麻且見慣了死亡的人，卻被此時的太宰治嚇到了。他在太宰治身上看到了自己不曾達(dá)到過的殘忍。他會殺人，可不會虐待別人。他會付出一切完成任務(wù)，為此下無數(shù)殺手，可不會侮辱踐踏已經(jīng)沒有生命跡象的尸體。他的工作就是戰(zhàn)斗，可他不會為了單純的負(fù)面情緒的發(fā)泄而按下殺伐的扳機(jī)。如今他見識到了。

    “嚇壞了吧，現(xiàn)在什么都好了?！碧字畏畔铝藰專拔覒?yīng)該早就教你這些的?！?/br>
    教會他這些？具體是指什么？是指把一個本來就已經(jīng)死了的人打成馬蜂窩嗎？對著尸體一陣宣泄和踐踏？

    芥川龍之介心頭顫悸，盯著太宰治，后者徑直向他走來，沒有回應(yīng)他的眼神，只是突然地把他抱在了懷里。太宰治那弧度溫和的發(fā)際，以及鬢角描劃出的順暢線條，顯得那樣溫和柔情，幾乎到了讓芥川龍之介恐懼的程度。他們從來沒有擁抱過，甚至從來沒有這么挨近過彼此。

    物理上的拉近瞬間變幻成意味不明的神圣，一掌可及的距離搖曳著迷矢香一樣的浪漫。莫名的曖昧劃破雨雪壯瀾的天幕并劫光怒下，從頭到腳濺了兩人一身。

    “我……”

    “別說了?！彼滞蝗话呀娲ㄋ砷_，一陣慌忙地掃視著芥川的身體，“他摸到哪里了？有沒有對你做什么？受傷了嗎？你有沒有被……”

    “完好無恙，太宰先生，只是衣服領(lǐng)口被扯開了，回去之后在下會修補(bǔ)好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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