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155節(jié)
元清杭沉聲道:“紅姨心高氣傲,若是她做的,她絕不會不認。你在她身邊十八年,總知道點她的脾氣?!?/br> 厲輕鴻猛然抬手,屠靈匕首狠狠劃過身邊花樹,數(shù)道枝條被斷,亂葉紛飛。 “十八年,你也知道她擄走我十八年!” 元清杭苦笑:“這事也有點誤會。她本意只想刺激木谷主,并未想要拐走你。是我舅舅突發(fā)奇想,想找個小伙伴陪我長大……才出了這個爛主意。” 厲輕鴻手中匕首顫抖,越發(fā)激動:“所以在他們眼里,我從小就該是一個小少主的玩具,一個可以隨意拿來用的器物?!?/br> 元清杭啞然。 厲輕鴻死死咬住牙道:“我娘終究是因為她才死的,是不是她親手斬下那一劍,又有什么區(qū)別!” 月色中,他蒼白面上一片恨意:“我娘什么也沒做,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凡間女子,就因為救了一個人,就因為那個人喜歡了她,于是就要死,憑什么!” 元清杭心里難過,道:“可斯人已逝,你娘也一定希望你活的開心點?!?/br> “你怎么知道?哈,也許我娘希望我殺了仇人也不一定。” 元清杭默默無語,半晌茫然道:“你說得對,我不是當事人,或許不該這樣替人下結(jié)論。” 厲輕鴻冷笑:“當然了,你一直這樣,濫好人,又希望天下太平?!?/br> 元清杭道:“天下太平,人人安好,原本就是最值得去爭取的事?!?/br> 厲輕鴻的笑聲幾乎充滿譏諷:“你爭取便能成么?你也不看看,這仙門諸宗,多少人心懷鬼胎,多少人人鬼不分!” 遠處山坡上,別的迎客雅舍中隱約有人聲傳來,一片風平浪靜,祥和安寧。 元清杭緩緩道:“是,仙宗中也有澹臺明浩這樣的魑魅魍魎,可也有很多赤誠君子,坦蕩之人?!?/br> 他聲音清亮柔和,指著遠處山坳中點點燈火:“就像這滿山的黑暗中,也有燈火徹夜長明?!?/br> 厲輕鴻木然聽著,半晌后,輕聲道:“你總是這樣,覺得哪里都有光亮,不相信黑漆漆的地方才更多。” 元清杭笑了笑,轉(zhuǎn)身向前走去。 身后,厲輕鴻忽然低低叫:“少主哥哥?!?/br> 元清杭的腳步猛地一停。 “這是我最后一次這么叫你啦。”厲輕鴻的聲音宛如耳語,幾乎聽不清,“從今以后,你我再見,就當做不認識?!?/br> …… 厲輕鴻望著元清杭的身影倏忽消失在黑夜中,半晌久久不動。 半晌,他轉(zhuǎn)過身,回到了房中。 木木地站了一會兒,他終于合衣躺在了一張小床上。 這間迎賓的客房不大,兩年前元清杭和厲輕鴻來時,便住在了這里,一左一右,兩張床鋪。 而厲輕鴻現(xiàn)在睡的,依舊是原先自己那張。 房間中燭光未熄,光線暗淡,映著他大大睜著的眼睛,陰晴不定,淚光卻慢慢浮起。 許久之后,他慢慢轉(zhuǎn)過頭,望向了身邊那張空蕩蕩的床。 模糊的視線中,那小床上似乎有個熟悉的身影正扭過頭來,笑吟吟地對他道:“鴻弟才越變越好看嘛……好啦好啦,兩個大男人,躺在床上互相贊美,好像有點兒不要臉?!?/br> 他猛地掩住了臉,開始無聲哭泣。 …… 神農(nóng)谷的客房雅舍內(nèi),到處是臨時栽種的靈花異草,一片清新淡雅的異香。 商朗坐在木嘉榮房中,有點坐立不安起來。 他看了看窗外快要沉下天邊的一輪彎月,喃喃道:“這都后半夜了,他去哪兒了,怎么到現(xiàn)在也不回來?” 木嘉榮低著頭抿茶,淡淡道:“你這么心急如焚,自己去找唄。這兒可是你們蒼穹派的地盤,掘地三尺,難道找不到一個人?” 商朗撓撓頭:“我倒沒有那么著急……只是有點擔心。” 木嘉榮忍了忍,終于道:“他本事大得很,你最好擔心別人遇見他倒霉,別擔心他吃別人的虧?!?/br> 商朗一怔,猶豫地看向他:“嘉榮?你是不是……依舊不喜歡他?” 木嘉榮臉色漲紅:“我喜歡不喜歡他,很重要嗎?” 商朗道:“當然重要啊。你們倆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說到底,是真正的血脈至親。能相親相愛,兄友弟恭,對神農(nóng)谷也是最好的事?!?/br> 木嘉榮咬牙冷笑:“我明白。反正他宅心仁厚、身世可憐,理該被好好補償,所有人都該讓著他,不然就是狹隘自私,不通事理。” 商朗怔怔看著他那陌生的神情,遲疑道:“嘉榮,你到底怎么了?他……對你不好嗎?” 木嘉榮“騰”地站起身,一張精致的小臉上,是強忍不住的憋屈:“好啊,他在我爹面前,對我和我娘可好啦!” 第110章 共騎 商朗趕緊也跟著站起來,一把抓住他:“你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在你爹面前才好?” 木嘉榮怒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娘原先說他也是個可憐孩子,會盡心好好待他。可是和他單獨相處一次后,就忽然怕得要命,拼命叮囑我不要惹他?!?/br> 商朗愣了愣,急急道:“一定是輕鴻他口不擇言,你也知道的,他這人喜歡口是心非。你娘沒見過這樣古怪的人……” 木嘉榮修眉一豎:“我娘也是名門仙家女修,就算沒見過什么風浪,也不至于這么膽怯?!?/br> 他恨恨道:“也不知道他怎么威逼恐嚇我娘,才叫她嚇成這樣。我娘和我爹提了一句,卻被責怪不賢不慈??傊F(xiàn)在有我爹撐腰,神農(nóng)谷人人都怕他就是了?!?/br> 商朗張口結(jié)舌,苦惱地看著他,半晌道:“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我、我也不多說了??伤K究是你哥哥,就算性情古怪乖戾了點,終究也是因為身世坎坷……” 話未說完,外面卻響起了一聲嗤笑。 “什么叫古怪乖戾呀?商公子說話真是有趣?!?/br> 門外月色暗淡,厲輕鴻清瘦身形立在門外,并沒進來,卻遠遠看著屋里的兩個人,唇角依稀有絲譏諷。 商朗猛地跳起來,又是驚喜,又是尷尬:“你回來啦?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多心??!” 厲輕鴻舉足踏進門來,目光在他和木嘉榮臉上掃了一眼,慢悠悠地在邊上坐下。 他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蒼穹派這么大的盛事,很多事務(wù)要cao持吧?商公子不忙著門中的事,卻在這里和我弟弟暢聊一夜,真是好悠閑?!?/br> 商朗脫口而出:“我是在等你?!?/br> 木嘉榮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地向門外沖去:“你要等的人來了,我去補覺!” 商朗正要開口挽留,可眼光一轉(zhuǎn),正看見厲輕鴻幽幽的眸子盯著他,腳步驀然一停。 猶豫了一下,他坐了下來,看著厲輕鴻:“你……最近還好嗎?” 厲輕鴻端著如玉茶盞的手一頓。 他有點奇怪地笑了笑:“今晚是什么好日子,一個兩個的,都來關(guān)心我好不好?!?/br> 商朗一呆:“???還有誰?” 厲輕鴻并不作答,抬起頭,看向商朗下巴上淺淺的青色胡茬:“最近很忙嗎?” 商朗苦笑著點點頭:“是啊,幫著爹爹打理門派中的諸多事務(wù),又是賬冊,又是花銷,煩死我了。” 厲輕鴻道:“以前不都是你師父管這些事,怎么現(xiàn)在要你接手么?” 商朗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師父最近身體不太好,都是我爹在主事,他身體不便你也是知道的,我自然難免要辛苦些?!?/br> 厲輕鴻揚揚眉,奇怪道:“你師父那么強悍的人,也會身體不好嗎?” 商朗悶悶地道:“是啊,忽然就病了。自從祖父出關(guān),我本以為門中會歡天喜地,一派繁榮,可不知怎么,好像氣氛反而差了些?!?/br> 厲輕鴻黑漆漆的眸子里,似乎有點譏諷:“會不會是你們蒼穹派最近風水不好?” 商朗茫然道:“什么意思?” 厲輕鴻道:“我雖然只懂制藥用毒,可是眼睛也沒有瞎。你們這萬重山中,是不是靈氣凋敝得有點太明顯了?” 商朗眉頭緊皺:“祖父說,千重山下的靈脈氣數(shù)已盡,很難供養(yǎng)大量的修煉了。必須改練新的功法,才能避免這種人人不足的局面?!?/br> 厲輕鴻一怔:“就是他說要和全天下仙宗共享的秘法,練習后,甚至有望突破元嬰境的那種?” 商朗點頭:“是。” 厲輕鴻皺眉:“你也修煉了嗎?” 商朗搖搖頭:“祖父說我根基牢固,穩(wěn)打穩(wěn)扎修煉就好。等以后真的到了金丹大圓滿后,再修煉這個,謀求突破也不遲的。” 厲輕鴻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問道:“寧奪呢?” 商朗眼中露出羨慕的神色:“他修為進展奇快,祖父對他大加贊賞,已經(jīng)提前傳授他了,哎……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有資格?!?/br> 厲輕鴻歪頭托腮,半晌意義不明地笑了笑:“你們太上掌門真有趣,不教自己的親孫子,卻急著傳外人?!?/br> 商朗連忙搖頭:“寧師弟才不是什么外人呢,他七八歲就來了蒼穹派,和我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br> 厲輕鴻垂下眼簾,淡淡道:“是啊,你們感情真好。別的宗門別說師兄弟互相設(shè)防,就連親兄弟鬩墻,也多得是呢。” 商朗一窒。 他凝視著厲輕鴻那陌生的神色,道:“你和嘉榮之間,到底……相處得好嗎?” 厲輕鴻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水,將茶盞放在桌上。 “他比我小呢。我就算再不懂事,總不會對他怎樣。”他皮笑rou不笑道,“說到底,他才是神農(nóng)谷名正言順的少爺,我又算什么?” 商朗急切道:“你當然也是木谷主心心念念、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兒子?。 ?/br> 厲輕鴻輕笑起來:“是嗎?我還以為我始終是個外人呢?!?/br> 商朗大急,正要再勸解,厲輕鴻卻抬起了幽黑眸子,看了看商朗唇邊的幾粒小痘。 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色如凝脂的小玉瓶,遞到了商朗面前。 “你也顧著點自己吧,事情這么忙,火氣這么大,也不知道找人開點藥?!?/br> 商朗怔怔接了過來,手指摩挲著那光滑的瓶身,低低道:“多謝你一直記得?!?/br> 厲輕鴻笑了笑:“我是醫(yī)修嘛?!?/br> 商朗搖頭:“可我身邊……也沒別人這樣對我?!?/br> 他平時明朗的笑容淡了些,悵然道:“我娘死得早,我爹自顧不暇,師父只管教導我們修為心法。師兄弟們也都一個個馬大哈,沒人管這些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