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暗殺仙君都失敗[穿書] 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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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紅齒白,神采飛揚。 和他身邊的寧奪并肩一處,果然一對璧人,渾然不似人間容貌。 …… 篝火燃盡,四周的嬉笑熱鬧終于歸于沉寂,圍坐在一起的數(shù)位少年東倒西歪,都被酒意沖得醺然欲醉。 宇文離隨手拋出四顆靈石,打在剛剛支好的帳篷四角,壓實了縫隙,將四周的山風(fēng)牢牢擋在外面。 帳篷是用結(jié)實的靈獸獸皮造就,伸縮如意,此刻被撐大了許多,里面躺了五六個人,依舊寬敞。 寧奪站在躺倒的幾個人身邊,低頭查看了片刻,彎下腰去,將幾件狐裘一一蓋在眾人身上。 向著宇文離點點頭,他掀開帳篷一角,走了出去。 外面氣溫極低,星月輝光到了后半夜更加暗淡,他剛站定,身后腳步輕響,宇文離也跟了出來。 在寧奪身邊立足,他道:“寧仙君不休息嗎?” 寧奪搖搖頭,修長手指搭在銀色劍柄上:“我守夜?!?/br> 宇文離輕笑:“沒想到寧仙君如此好酒量,竟然一點醉意也無?!?/br> 寧奪道:“宇文公子也一樣?!?/br> 宇文離道:“我是事先吃了醒酒藥的,可算不得真海量。寧仙君也做了準(zhǔn)備嗎?” 寧奪一怔:“這倒沒有。原本也是臨時起意?!?/br> 朋友間偶然聚會玩樂,既沒有貌合神離,也不怕誤事,又何必這樣小心翼翼。 宇文離微微一笑:“也是,自己若不想醉,總有辦法的?!?/br> 寧奪轉(zhuǎn)頭看向他:“辦法?” 宇文離揚起長眉:“答題時,不如實作答不就行了?” 看了看寧奪的神色,他似乎更加詫異:“……寧仙君該不會覺得,這種游戲全都要說真話吧?” 寧奪緩緩道:“自然全是真的?!?/br> 宇文離瞪著他,半晌無奈一笑:“寧仙君果然光風(fēng)霽月,玩?zhèn)€酒令也絕不作偽,是我小人之心,欺君子以方了?!?/br> 半晌,寧奪道:“宇文公子若是勞累的話,不如回去休息。我近來修為略增,每日休憩兩個時辰就好?!?/br> 宇文離沉吟一下:“我有件事,想要問問寧仙君的意思。” “請問?!?/br> 宇文離看了看身后的帳篷:“寧仙君對這位黎小仙君如何看?” 不遠處的帳篷里一片漆黑,酒醉的幾個人都安靜地睡著,里面有帶著火力的靈石保暖,應(yīng)該睡得舒服又安寧。 可兩人所站的地方正對著懸崖峭壁,一覽無遺,罡風(fēng)刮在巨大山巖上,不時吹落一些風(fēng)化多年的碎石,撲簌簌滾下萬丈深淵。 寧奪轉(zhuǎn)過身,看向他,神色肅然:“宇文兄想說什么,不如直說。” 宇文離點頭,素來溫和俊雅的臉上沒了盈盈笑意:“我聽劍宗的人說了你們進來時的事?!?/br> 藥宗和術(shù)宗的人進來在先,后來寧程質(zhì)疑元清杭他們身份、姬半夏現(xiàn)身逼迫的事,他們統(tǒng)統(tǒng)不知。 但如此大的事,又怎么可能瞞得住。行進途中,這事早已在別的隊伍傳了開來。 寧奪目光銳利:“原來你不是來串門飲酒,是來試探。” 宇文離輕嘆一口氣:“寧仙君不必如此敏感。我今晚才得知,這位黎小兄弟不僅驚才絕艷,就連相貌也是天人之姿?!?/br> 他頓了頓,又道:“寧仙君難道不覺得奇怪,這樣兩個人,為什么在此之前,毫無名氣,也從未在任何仙門交際中出現(xiàn)過?” 寧奪淡淡道:“奇怪,但不是罪過?!?/br> 宇文離意味深長地道:“我似乎知道寧仙君的態(tài)度和立場了——你很是信任他們,是嗎?” 寧奪搖頭:“只信任一個?!?/br> 不用多說,宇文離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 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問道:“寧仙君,你究竟怎么看他們的來歷?他們能進來,可是全靠魔宗護法的庇護?!?/br> 寧奪道:“不需懷疑。因為我知道他們真正的身份?!?/br> 宇文離一驚:“是什么?” 在谷口的糾紛中,那兩個人已經(jīng)被揭穿了并非真正的七毒門,可到底隸屬什么門派、師門何處,卻一直并沒說明。這叫人又怎么不心生警惕? 寧奪搖頭:“還恕無可奉告?!?/br> 宇文離緊緊盯著他:“我有個猜測,不如說給寧仙君聽聽?!?/br> 寧奪并沒有接話的意思。 可宇文離卻并不打算住口:“黎小兄弟在醫(yī)術(shù)和術(shù)法上堪稱雙絕,他也曾說過,他有兩個師父?!?/br> 寧奪淡淡“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兩個師父,想必都是有驚天的本事,才能教出這么驚才絕艷、聰明機變的徒弟?!庇钗碾x清越的聲音在夜風(fēng)中變得極冷,“縱觀天下,這樣的人,怕是也不多。” 寧奪靜靜佇立。 “魔宗的左右護法,卻恰好一個擅醫(yī),一個通術(shù)。”宇文離盯著寧奪俊美冷峻的側(cè)臉,緩緩道,“寧仙君,你覺得,這是不是很巧?” 寧奪衣袖中的手指,悄悄攥緊。 可他的眼角眉梢,卻一絲波動也沒有。 “宇文公子,你忘了一件事。他進來之前,是你祖父宇文老爺子親自查驗的?!彼?。 宇文離細細觀察著他的臉色:“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可這兩人畢竟來歷詭異,我們未雨綢繆也沒什么壞處。” 寧奪眸光澄澈清冷,可望向他的眼神,終于透出了一絲失望:“我以為大比之日,他和宇文公子聯(lián)手抵御驚尸,救治諸多傷者,已足夠宇文兄看清楚他的為人?!?/br> 宇文離道:“此一時彼一時。此入萬刃冢,后面的兇險只會越來越大,萬一有人心生歹念,只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br> 寧奪沉默,半晌道:“宇文公子這是已經(jīng)認定他們心存歹意了?” 宇文離道:“寧仙君不妨捫心自問一下,心里真的從未有半點疑慮嗎?” 天邊圓月無情,冷冷照耀著山巒巨巖,同樣映照著寧奪那俊美到幾近凌厲的臉:“從未有過?!?/br> …… 萬刃冢百里之外,一處峭壁之上。 叢叢怪石密布,形狀精妙詭譎,一枝暗綠色的松枝在石縫中掙扎而出,斜斜挑出一道疏冷的樹影。 山間的云霧到了晚間,更加添了一股濕潤的冷意,翻騰在虬結(jié)的奇松間,柔若輕紗。 寧程站著松樹下,身形筆直,仿佛比身邊的山崖還冷硬。 終于,他身后響起了極輕的衣袂簌簌之聲,從遠處瞬間而至,分不清是御劍而來,還是乘坐了法器。 寧程慢慢回頭。 一個模糊的身影立在蒼松之下,身形極瘦,面上籠著一層似云又似霧的輕紗,整個人似乎都是虛幻的,甚至分不清所在的遠近。 寧程立在原地沒有動,緩緩道:“百舌堂堂主?” 那人輕輕一笑,就連笑聲也模糊悠遠,極難辨認出那清亮的音色是男是女:“寧掌門,多年來承蒙惠顧?!?/br> 寧程淡淡點頭:“各取所需而已?!?/br> 百舌堂。 游走在正邪之間、知天下仙門魔宗無數(shù)大小事,專司販?zhǔn)巯⒚匦?,且一向消息?zhǔn)確真實。 只是這價格,卻從來都極其高昂,甚至有的消息和秘密,更是沾著血腥和死亡,不知道具體來處的。 這樣的一個門派是創(chuàng)立在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不可考了,但是天下沒人敢說,自己一輩子也用不到、求不到他們。 而這一代的百舌堂堂主,似乎比歷代堂主更神秘一些。 沒人知道他真正的面容,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年紀(jì)和喜好,唯一被世人知道的是,百舌堂堂主極愛錢財。 消息既然能保證真實和稀罕,價格高自然也是應(yīng)該的,可是這位百舌堂堂主卻有個怪癖,那就是價格隨時會變化。 只漲,不跌。 上次一個消息值得百塊靈石,下次同樣的消息,就可能漲到十倍,且不能還價。 試圖還價的人,無一例外都會被列為拒絕往來戶,下一次再找百舌堂時,就會發(fā)現(xiàn)那只負責(zé)傳音的雀舌隼忽然暴斃家中,再也沒可能聯(lián)系上對方。 寧程當(dāng)然也很清楚這個規(guī)矩,所以他拿出來的靈石袋比往常更大,也更加沉重。 對面的人雖然看不清臉,可是卻能感覺到他的確在微笑:“寧掌門,這次價格不漲?!?/br> 他隨手拋過來一個小小的蠟丸,來勢平緩,仿佛親手遞過來一般。 寧程雙指輕輕夾住,隨手捏開外殼,低頭看了里面的小字,忽然眸子一凝。 側(cè)面看去,黃箋上的題頭,隱約是一個“木”字! 他再次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手指竟然有點發(fā)抖,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震驚:“這消息能保真嗎?” “沒有鐵證。但是從一切旁證和時間上推測,應(yīng)該八九不離十了?!?/br> “如此隱秘難得的消息,為何不漲價?”寧程聲音低啞。 對面模糊的人影輕笑了一聲:“和寧仙君做生意做了十幾年,親眼看到你從一位根基不穩(wěn)的小仙君,變成了如今的代掌門,我只是越來越好奇了?!?/br> 寧程淡淡道:“好奇什么?” “我好奇寧掌門這些年堅忍不發(fā),收集了這么多各大仙門的秘辛,究竟是為什么?” 寧程道:“傳聞百舌堂和客人之間,一向只有生意和錢財關(guān)系。” 他清雅的臉龐隱藏在月色的松枝下,顯出了些陰鷙:“沒想到堂主竟然親自來送消息,還關(guān)心客人的所圖。這是不是逾越了?” 對面的人面目隱在那層云一般的薄紗中,聲音愉悅:“寧掌門不用害怕,我也只是實在閑著無聊?!?/br> 他的聲音時而溫和,時而冷淡,竟是千變?nèi)f化,甚至不像同一個人:“至于寧掌門是想將蒼穹派發(fā)揚光大,所以才想掌握這么多別人家的隱私;還是有什么別的特殊想法,我也絕不會插手,更不會暗示任何人?!?/br> 寧程盯著他,神色平靜:“就算堂主你泄露出去也沒什么。畢竟我也只是買一點消息?!?/br> 百舌堂堂主笑得更加愉悅了:“只是買消息嗎?我好像聽說,寧掌門最近還買了不少珍貴的材料。” 寧程神色不變:“十二年一次的盛會,東道主自然要準(zhǔn)備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