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漸漸地，我母親受不了了。”

    “她帶著我，想要我們兩個人一起從公寓的天臺上面跳下去……”

    突然，夏方?jīng)庞行┱f不下去了。

    秦柔看著這樣的夏方?jīng)牛p輕地親了一下她的嘴唇。

    夏方?jīng)呕匚橇艘幌滤?/br>
    “我活下來了?！彼又f。

    “我沒能跳下去……不，其實我是逃跑了?！?/br>
    “因為我害怕了……”

    “所以只有我一個人活下來了?！?/br>
    “我咬傷了她那雙會彈鋼琴的完美的手，踢開了她白皙纖長的腿，我拼命地說‘我絕對不會下去！’‘我不要和你一起去死，你要去就一個人去吧！’”

    “我是看著我的母親跳下去的。”

    “那天是冬天，公寓下面的地面黑得看不清楚?！?/br>
    “但是啊……是有聲音的，明明我們住的地方是那么高，還是能聽得見聲音啊?！毕姆?jīng)诺穆曇糇兊糜行┑统痢?/br>
    “……人身體散開的聲音是很大的?！?/br>
    夏方?jīng)耪f著說著慢慢地閉了閉眼睛，“我望著那片黑暗，心想，啊，我后悔了。”

    “我從那天開始就一直在后悔了……”

    “每天都在后悔?！?/br>
    第55章

    十年前的冬夜。

    夏方?jīng)虐胍估锉荒赣H叫醒了。

    因為夜晚開了窗戶, 風聲很大，很冷，那天又剛好是冷得嚇人的一天。

    夏方?jīng)疟犻_眼睛, 看見的是她的母親流著眼淚的臉龐。

    母親是個流著眼淚也動人的女人。

    所以, 夏方?jīng)趴匆娝鳒I的一瞬間，自己也開始傷心了起來。

    那天, 她十分不安，她也不知道為什么不安。

    或許是那天，母親的表情太過于悲傷, 又或許是那天太冷了, 總之，她的心臟好像被寒風抓緊了一樣難受。

    “mama？”夏方?jīng)艧o助地叫著母親。

    女人無比愛憐地抱住了夏方?jīng)? “夏方?jīng)虐?，我已?jīng)受不了了……”

    她撫摸著七歲夏方?jīng)诺念^發(fā)，愛憐而又溫柔，可她的手是冰冷的。

    “夏方?jīng)? 和我一起走吧。”

    “走？mama, 外面好黑啊，我們?nèi)ツ睦锇?？?/br>
    那份不安漸漸地逼近。

    母親沒有回答她。

    女人在冬夜里只穿著一條白色的露肩長裙，看起來非常地冷。

    “……那, 爸爸怎么辦呢？我們把爸爸也就叫上吧？”夏方?jīng)挪恢o張了起來。

    “爸爸不會來了！”母親撕心裂肺地叫了出來。

    夏方?jīng)艊樀么糇×? 母親沒有這樣失態(tài)過。

    母親搖了搖頭，又變回溫柔的樣子, 她抱緊了夏方?jīng)?，“爸爸不會來? 來，抓住mama的手?！?/br>
    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的孩子是會無條件地去喜歡自己父母一樣。

    夏方?jīng)乓彩抢硭斎坏貝壑哪赣H和父親的。

    無條件地信任。

    無條件地想要去依賴。

    無條件地想要把最喜歡的東西給他們。

    她全心全意地愛著母親。

    她的母親是多么溫柔的一個人啊。

    溫柔而又賢淑, 優(yōu)雅而又美麗，她就是自己的一切啊。

    夏方?jīng)乓欢纫詾闉榱四赣H，就算獻出自己的全部也無所謂。

    可是，當母親牽著夏方?jīng)诺氖肿叩搅颂炫_的時候。

    看著黑洞洞的樓底，七歲的夏方?jīng)乓凰查g頭皮發(fā)麻了。

    “……mama？”她咽了一口唾沫。

    平日，她在這里眺望遠處的湖泊，看頭頂飛過的飛機，白色和棕色的鳥兒。

    可那天，往下看的時候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啊，好黑啊，好深啊。

    就像是一條鯊魚的肚子一樣。

    夏方?jīng)湃滩蛔⊙例X顫抖著往回退了好幾步，她的手固執(zhí)地往后一拉，拉住了母親的腳步。

    “mama，還要往前走嗎？”

    “對啊?！?/br>
    “可是，前面已經(jīng)沒有路了??！”

    女人悲哀地看著她，“夏方?jīng)牛悴幌矚gmama嗎？”

    夏方?jīng)艙u著頭流眼淚。

    喜歡啊，喜歡的。

    可是，可是啊。

    “mama是愛你的。”女人抱緊了她，著她一起站在天臺邊上。

    夏方?jīng)哦哙轮煌５負u頭，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害怕得流淚。

    “不要怕，和mama一起就不會怕了吧？”

    夏方?jīng)乓琅f是不停地搖頭，冬日的冷風打在了夏方?jīng)胖赡鄣钠つw上，耳朵上。

    好像是一把尖刀要刺穿她的心。

    好冷啊，好黑啊，好疼啊……

    “mama，為什么??？”

    “你是我的孩子，我們流著一樣的血，夏方?jīng)拧?/br>
    “家人就是要一起死去的?！?/br>
    ‘死’這個詞，在夏方?jīng)判闹屑て鹆藙×业幕仨?，她害怕地往后退?/br>
    “可我不想死啊……”夏方?jīng)诺偷偷剜ㄆ饋?，她無助地懇求起母親來。

    “……可mama已經(jīng)不行了啊，”女人一邊流淚一拉著她，“你愛mama不是嗎？你想和mama分開嗎？”

    夏方?jīng)沤舆B著搖頭，她推開母親的手。

    母親卻仍沒有放開她。

    “夏方?jīng)?，不要拋棄mama好不好？連你也要這樣嗎？”

    她的手不斷地扯著夏方?jīng)磐吘壸呷ァ?/br>
    夏方?jīng)藕ε拢拖袷且恢幻瞳F一樣掙扎著咬住了母親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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