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外室 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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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生氣她直呼自己名諱,反而感嘆,這么怕呀。 怕就對了。 謝鳳池點點頭,也不知心中升起的情緒究竟是暢快于自己算準了她會跑,還是破了個洞,疼著她會跑。 這種感情在他為了洛棠去給崔紹開脫時也有,那是一種近似于自虐的破釜沉舟,他心中清楚明白,卻還是那么做了,明明白白等在深淵的底下,等命運帶給他的結局,懲治了心思不純的她,也玉石俱焚了自己。 “帶回院子吧?!?/br> 他輕聲吩咐道,面上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 洛棠被帶走,龐榮才走過來。 這幾天他一直沒露面,不僅因為主子在宮里,更因為他也在躲避六皇子的人。 “人甩掉了?”謝鳳池也沒看他,只是繼續(xù)在看著被帶走的少女的背影。 她踉踉蹌蹌,不時回頭怒視自己,漂亮的桃花眼里盡是憤慨和不甘的淚水,撕破了臉,這些就像退潮后的暗礁,全顯現(xiàn)出來了。 她從未這么看過自己,或者說,除了趙晟那個蠢貨,其他但凡會遮掩的人,都不會如此看自己。 而現(xiàn)在又有了一個。 她的真心,不夠甜美,沒有愛意,卻熾烈旺盛。 龐榮看了眼主子晦暗不明的神色,低聲道:“甩掉了,六皇子的人沒發(fā)現(xiàn)屬下,可已然有所忌憚,待六皇子傷愈,后續(xù)若再有所行動怕是更需小心?!?/br> 謝鳳池搖搖頭:“你暫且在府中休養(yǎng)?!?/br> 這次六皇子自導自演遇襲,嫁禍大皇子,謝鳳池順水推舟,制造了個有力證據,以此將最終的碩果摘到自己手中。 可他清楚趙彬的性子,對方冒著性命危險來坑害兄長,卻叫旁人也得了好,終歸不會樂意。 說來可笑,倒真教出了個同自己如此相像的狼崽子。 龐榮聽著心中疑惑,小聲問:“主子不需再做些什么嗎,六殿下早晚會查出是咱們?!?/br> 謝鳳池終于笑了下。 “查就查了?!?/br> 半日后,天都要黑了,宮中還是迫不及待似的匆匆來降旨,好似生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兒。 圣旨上說,安寧侯謝鳳池御前失格,圣上怒而奪情,自國子監(jiān)從四品下司業(yè)之職調入內閣,復上朝,參備政事,不得推脫。 下人們尚不知主子究竟是如何冒犯了圣上,叫圣上不允主子盡孝盡人倫,這般事整個大梁都挑不出幾個,謝鳳池卻是含笑接旨,府中眾人俯首叩謝恩典。 盡孝盡人倫? 端方清和的安寧侯父子間,向來沒有這些。 洛棠在院中聽聞此事,卻不由地和下人們作出同樣驚愕反應。 大梁重孝,長輩逝世向來要守滿孝期,哪怕是天子也不應奪取朝臣的盡孝之情,雖說她也不知何必要守這么久,她對父母長輩之類也無這般感情,但規(guī)矩就是這樣的。 謝鳳池如今被奪了情,就是破了規(guī)矩,不論他如何扶搖直上,朝中不滿于他的人永遠會攻訐這點,文人酸儒不敢指向圣上,只會將墨點子甩向他。 這是他自己的主意? 洛棠不信謝鳳池那般運籌帷幄的人會如此不設防,只覺得其中必有他自己的算計。 那他是真的瘋了……被人戳脊梁骨也不怕? 洛棠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或許自己當初能誘得這朵高嶺之花折腰,便早已預示著他是個不顧人倫的瘋子。 她如今所受,皆是咎由自取。 洛棠縮在屋里,任由天色漸漸暗下,心中的希望也逐漸破滅。 隔壁院里程四郎的哭聲越發(fā)凄厲,洛棠捂住耳朵,終于明白哭沒有用,對著那個瘋子如何哭都是無意義的。 屋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月光灑落在屋檐下,隨著縫隙擴大,流入屋中。 洛棠心驚rou跳地看著謝鳳池迤然走進屋,他換了身廣袖長袍,墨發(fā)高束眉眼溫柔,風光霽月俊美無儔,環(huán)視一圈后,目光最終落在了洛棠身上。 作者有話說: 棠棠:原來是我的火葬場??! —————— 請個假 下周二晚再更,周末要回老家一趟辦點事!就醬 第六十二章 洛棠拼了命往床角落退, 可直到謝鳳池走到床畔,洛棠才知道,一張榻的距離,不過一個成年男子伸手挽來那般長。 “你放開我, 放開!” 洛棠不斷掙扎, 早在后府門前時便撕破了臉, 此刻她心中對謝鳳池再無什么期盼,只剩潑天的恐懼。 奈何她是個女子, 更是個平日里懶散慣了女子,掙破天也只能在揮了謝鳳池一巴掌后,得對方一瞬怔忪, 再魂飛魄散地往外奔去。 謝鳳池十分失望地看著她疲于奔命的背影, 最后的溫柔仿佛回到了年初的江南,在天寒地凍中一點點凝結成冰。 洛棠拼命捶打被鎖上的屋門,眼淚如不要錢似的嘩嘩流下。 她轉身看向朝她走來的謝鳳池, 絕望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謝鳳池站住腳,神色平靜到甚至冷漠地搖搖頭:“不能?!?/br> 洛棠呼吸一窒,隨即終于撕破了這十多年來表現(xiàn)在外的溫柔表皮, 無數(shù)不堪卑劣的辱罵如泄洪般抨向謝鳳池。 她頭一次如此大膽,也是頭一次將她最潑辣最真實的面容展露出來。 謝鳳池眉頭微挑。 洛棠雙手背負在身后的門轅, 逃跑時偷穿得丫鬟衣裳早已在剛剛的掙扎中不成體統(tǒng), 甚至漏出了纏繞在纖細頸脖后的小衣的衣帶。 她邊哭邊罵,瑩白的皮膚因著情緒激動而泛出好看的粉,從窗紙外透進來的月光拂在上面,如月色被擷取。 洛棠罵了不知多久, 久到口干舌燥, 恐懼壓力之下呼吸也漸漸困難, 終是氣喘吁吁地熄了聲。 她的身子還不到最成熟的時候,哪怕漏出小衣,也不是妖嬈撩人的類型,可謝鳳池在昏暗中靜默凝視那起伏的胸膛,那顫抖的柔軟身軀,卻知道它們的主人是如何以這青澀柔枝將自己纏入了她的陷阱中。 如今她撕破了臉面,叫他看見了那青澀之下是如何的卑劣潑辣,與從前還遮遮掩掩時大相徑庭,可終歸也符合他的猜測。 她說過的,會永遠陪著自己,那么她這一生,這一身,不論真實是何模樣,都該是自己的。 謝鳳池將人扯進自己懷中,眼見洛棠瞪著雙驚恐的眸子又欲辱罵他,他眉頭微皺,伸手扣住了少女的下巴,吻了上去。 安靜了。 他慣常聰明,學什么都快,這纏吻也得了要領,嘖嘖水聲在室內蕩漾,也不顧對方究竟是否愿意。 他就該如此不管不顧,不再理會她的感受。 真好。 洛棠卻一點兒都不好,她難以置信,自己都破罐破摔潑辣到這個地步了,這人竟然還敢來親她? 莫非是誤打誤撞,叫這人發(fā)掘了難以啟齒的愛好? 就不怕她咬斷他的舌頭嗎? 這念頭剛動,謝鳳池仿佛有所預感般,用空出來的小指輕輕勾了勾她的頸脖。 緊張中一縷綿綿的癢,叫洛棠瞬間軟了身子。 “若咬破了我,我會在你身上旁的地方補回來?!?/br> 洛棠頭皮驀然一陣發(fā)麻,連帶著整片后背跟著酥顫。 謝鳳池放過她的唇,氣息又從她的頸脖落在耳畔:“你讓我流多少血,我也會讓你流多少?!?/br> 洛棠才升起不久的大膽念頭,如同一簇脆弱的火苗,被謝鳳池三言兩語熄滅。 她止不住地顫抖,可這次卻少有得沒有再哭,只是紅著眼,緊握著拳頭死死抵著男人的胸膛。 “別……別殺我……” 洛棠的唇齒碰撞,極艱難地哽咽著請求。 她能有什么骨氣,難道真要同謝鳳池同歸于盡嗎? 是,用她這條賤命去換一位侯爺?shù)?,她確實不虧,可她要那般鐵骨錚錚作甚? 她茍延殘喘活到了現(xiàn)如今,便是為了圖一時意氣與人玉石俱焚的嗎? 洛棠的拳頭松開:“侯爺,我錯了?!?/br> 細如蚊囈的呢喃聲在深秋的夜里如勾魂的樂曲,盡管其中仍有不甘,又畏懼,但終歸變成了被馴服的小獸,任他擷取。 可謝鳳池知道,一旦有了機會,這只小獸就會重新磨起爪牙,以最快的速度從自己身邊逃開,甚至給自己來上那么一下。 他扣住洛棠下巴的手放了下來,輕聲道:“那你自己想辦法求我原諒你?!?/br> 兩人都沒有細究到底錯在哪兒了,洛棠是擔心重新叫謝鳳池惱怒,謝鳳池則是噙著不達眼底的笑,好似完全不在意了。 終歸他只要個結果就好。 幾次試探后,他發(fā)覺自己確實不太忍心真對洛棠如何,但這不代表他會認了這一次次的逃離,他要將她徹底籠罩在自己掌中,任她恐懼不甘,他都不會理會。 過程如何坎坷艱辛,心如何疼痛難抑,都不是他該記得的東西,就像熬死了謝長昭之后,他終歸會得到一切他想要的。 過程不重要。 洛棠也似察覺到了眼前男人的不對勁,他的面目是柔和的,嘴角是微微揚起的,他這張足以叫萬千少女迷戀的臉上沒有一絲破綻,可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卻充滿了勢在必得的偏執(zhí)與癲狂。 他使勁了手段,終于將自己這個背叛者重新掠取回來。 直到這時,洛棠才隱約不安地信了,謝鳳池或許真的沒打算將自己獻出去。 她腦子里很亂,若是謝鳳池沒有這個心思,那自己還要掙扎嗎? 當初離開謝鳳池,是擔心這人算計得深,可能要被他送進宮,沒了小命, 后來拼死要逃脫,更是因發(fā)覺謝鳳池是個道貌岸然的黑心肝,留在這人身邊,自己把控不住,容易露餡落得下場悲慘。 可現(xiàn)如今,他既不準備將自己送走,自己的餡兒又漏光了他也始終如一,自己究竟還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