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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似乎十分滿意,因為病痛而蒼白的臉也露出幾分血色:“既然你們都力薦戴子瑜,朕會考慮?!?/br> “如此此事便先放著,今日還有一事,亦兒,你今年十八了罷?”皇帝目露慈愛,卻看得六皇子一陣不適。 她頷首:“是,父皇,下月剛好十八?!?/br> “齊朝男兒十五便可婚娶,尤其是一國皇子,這年齡也早該婚配?!被实鄣?,“你瞧琦兒,十七歲便娶了正妻。” “可看上哪家女子,若家世相配,朕來賜婚?!?/br> 六皇子心弦一顫,隨后道:“兒臣只愿為父皇分憂,未曾想過此事。” “父皇?!币慌缘奶雍鋈徊迦胍痪?,朗笑起身,目光不懷好意地掃過六皇子,“兒臣倒是聽說,六弟近年同那周家女子交往密切,時常獨處,想必……” 第102章 拒婚 “皇兄!”六皇子提高了嗓音, 將他話語打斷,心中抽緊,只能堪堪擠出一抹笑來。 “皇兄此言差矣, 這話說出去, 顯得我壞人姑娘名聲似的?!绷首邮栈啬抗? 低頭看著腳下,“父皇明鑒, 兒臣不過是同周少卿比武相識, 覺得他雖有腿疾卻身法利落, 有幾分敬佩,這才同他走得近了些, 至于周姑娘, 也不過點頭之交?!?/br> “可聽人說,今早皇弟出的還是周府的門?!碧拥?。 “昨夜是尋周兄比試,只因一時入迷錯過了宮門關合的時辰, 這才留宿于周府。”六皇子一邊說, 一邊扭頭同太子對視,“不曾想皇兄這般注意于我,若不是皇兄提起, 我都不記得今早自己是從何而來?!?/br> 太子干笑了兩聲。 一旁一直不曾言語的黃學士終于開口, 蹙眉道:“陛下, 六殿下畢竟是皇室子嗣,賜婚一事還需細細考量?!?/br> “那是自然, 真正賜婚還需父皇做主, 兒臣也不過瞧他們走得近便提議一兩句, 為父皇分憂, ”太子笑得和善, “何況兒臣有些想法,不知合適與否?!?/br> “講?!币恢睕]開口的皇帝抬了抬手臂。 得了允許,太子才繼續(xù)道:“當年驃騎大將軍之事,多少有些虧待他們周家,六弟是皇子,若真的賜婚,那周家姑娘便是正妻之位,對于周家來說也是極大恩惠,算是慰藉周將軍一腔忠勇。” “父皇……”六皇子聞言起身,卻被皇帝手一抬,消去了后面的話音,憋悶地漲紅了臉。 皇帝眼神掃過下面眾人,黃學士和宋參政從頭到尾皆不敢吱聲,如今也低頭裝作不在,太子面色平靜,嘴角甚至噙著笑意。 “朕覺得琦兒所言有理,朕確實對周家多有虧欠,不過賜婚之事關乎皇家顏面,不得馬虎。” “天色不早了,諸位退下吧?!被实蹞]揮手。 六皇子雖心焦,但一旁的長臉內侍已上前來請,她不得不后退著離開甘露殿,立于寒風之中,蹙眉看著太子洋洋得意地負手走下臺階。 “這可如何是好。”她心里仿徨,甩袂快步躍下,一個黑衣侍衛(wèi)跟于她身后,低聲問:“殿下,去何處?” “許久不探望貴妃娘娘,去秋水殿?!绷首蛹甭暤?。 而甘露殿中,因門開而卷入殿內的冷氣吹到桌案,皇帝臉色發(fā)白,忽而扶著圈椅彎腰咳嗽,直咳嗽地方才蒼白的臉重新染上紅色,但并不是健康的紅潤。 “誒呦,陛下,還不端熱水來!”一旁的長臉內侍急急忙忙扶住皇帝,對周邊宮人呵斥著。 “陛下,要不要喚太醫(yī)?”長臉內侍擔憂道。 皇帝又劇烈磕了幾聲,搖了搖頭,無力且慍怒:“喚他們有何用,一群酒囊飯袋,到如今了,卻連個病因都商討不出來!” 長臉內侍不敢多言,只能苦著臉接過茶水遞給皇帝,卻被皇帝一把擲到地上,摔得粉碎。 “再將朕的寢宮細查一遍,一寸都不得放過,要太醫(yī)院加急商討,若三日后再沒有法子治好朕,就統(tǒng)統(tǒng)砍了腦袋!”皇帝咬牙道,慢慢坐直身體,靠在椅背上緩神。 “是,陛下?!遍L臉內侍示意一旁的宮人傳話,隨后諂笑道,“也許是近日天氣換得快,陛下不如先回寢宮歇息?” 皇帝慢慢呼吸著,聲音粗重,過了許久,這才開口:“你覺得太子所言是否有理?” 內侍臉一僵,連忙低頭:“此等大事在下豈敢多言,陛下說是便是?!?/br> 皇帝嗤笑一聲,濃眉下的眼睛有些渾濁,看著凌亂的桌案思忖,隨后道:“這個周家女子,朕記得有些特殊?!?/br> “是特殊些,不過如今背后無權無勢,除去貴妃娘娘外,也就有個兄長周少卿于朝中任職,當年周少卿被尋回,陛下您因其父直接授官太常少卿。” 太常少卿,區(qū)區(qū)一個五品官,實際不過個虛銜。 皇帝的神情似乎有些滿意,抬首道:“傳周少卿?!?/br> 那內侍還沒出門,他又出聲補充道:“將那周姑娘也一同帶來罷?!?/br> 辭柯本來還因昨夜之事難得愉悅,然而聽了周鴻急急的傳信,一顆心便一直吊著,跟隨周鴻進了宮。 周鴻同樣一臉不解與仿徨,跟著領他們入宮的內侍身后,不斷去看辭柯。 辭柯同他對望,暗暗攥緊了衣角。 二人進入甘露殿時,外面的天已經陰了,顯得天空低矮,幾欲壓碎遠處連綿的城墻。 皇帝休整了許久,已經遮掩了病色,正襟危坐于桌案后,眼神如鷹,看著駭人,卻又露出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