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頭看辭柯，女子正因?yàn)樗难哉Z紅透了臉頰，那面上干干凈凈，白里透亮，不施粉黛便足以傾國。

    葉猶清腦子一暈，連忙回身，快步往茶肆走去。

    此時(shí)她忽然慶幸，虧得自己臉上還裹著易容的東西，看不出她本身面色。

    臨進(jìn)門前，葉猶清將辭柯面紗重新放下，若憐兒真是皇家的人，就可能見過辭柯，為了以防辭柯被盯上，還是不露出真面目為好。

    二人邁入破舊滿是蟲蛀的門檻，正捧著熱茶坐在長凳上的憐兒連忙起身迎來，怯怯瞧著葉猶清：“公子怎的去了這么久，連蓑衣斗笠都忘了帶？”

    “處理些事情?！比~猶清說著，順理成章將她手里茶杯拿過來，遞到辭柯手中，柔聲道，“凍壞了吧，拿著暖暖?！?/br>
    辭柯接過茶杯，暖意從掌心起始，驅(qū)散了令人發(fā)抖的寒冷，她蒙在面紗中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動了動，雙目晶亮。

    憐兒則是手中一空，神情僵了僵，便又是垂眸，走到篝火旁又道了一杯熱水，遞給葉猶清：“公子也暖暖?！?/br>
    葉猶清禮貌笑笑，走到篝火旁烤火，木柴有些潮濕，火不太旺，但也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煙的氣味彌漫在不大的磚瓦屋中。

    “公子，姑娘，這是干燥的衣裳，后面有個(gè)屋子，快些去換了，免得著涼?！瘪R小急急忙忙說著，將兩套衣衫塞進(jìn)葉猶清和辭柯手中。

    “你先去吧?！比~猶清對辭柯說。

    辭柯點(diǎn)了點(diǎn)頭，挪著步子走進(jìn)房門，二人之間的氣氛rou眼可見得轉(zhuǎn)變了，于是其余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十里盤膝坐在篝火旁，笑意盈盈地往里多加了幾塊木柴。

    幾人都更衣完畢，馬大煮了些熱粥讓眾人喝下，外面的天便晴了，一縷陽光掙扎出層云，呈柱狀射過幾乎沒有塵埃的空氣。

    到處都是閃著光的水漬，一道清淺的彩虹掛在天邊，如夢似幻。

    幾人很快將篝火和包裹收拾干凈，從棚子下牽出馬車和馬匹，檢查一遍后，便打馬朝北出發(fā)。

    “公子?！比~猶清正要坐上馬車，便聽身后傳來辭柯柔滑悅耳的聲音，隨后那干干凈凈的指甲便出現(xiàn)在葉猶清胸前，將她未曾穿好的衣襟整理平整。

    辭柯看了馬車上愣住的憐兒一眼，隨后纖腰一轉(zhuǎn)，上馬去了。

    “她原來會說話么？”憐兒軟聲問一旁的馬小。

    “自然，姑娘可是從小便跟著公子呢?！瘪R小精明，說謊都不打草稿，“不過是性子冷，平日里不愛言語。”

    憐兒哦了一聲，余光看向辭柯，看著滿是愁緒的細(xì)眉微不可查地蹙起。

    葉猶清將她們言語聽得清楚，卻也裝作沒聽見，馬鞭一抽，馬車便碾開淤泥，朝著彩虹一角行進(jìn)。

    這次路上沒再出什么意外，也不曾再下雨，連著兩日都是艷陽天，幾人便順順利利靠近了渭州，越往西北去，地貌便越是復(fù)雜，山巒平原交叉而生，常起沙塵。

    路邊常見亂石巍峨，峭壁連天，偶而能看見一片黃沙，被大風(fēng)卷著，延綿向不知的遠(yuǎn)方。

    到了這個(gè)地界，能夠經(jīng)過的城市便不再那般繁華了，更以農(nóng)耕為主，又因?yàn)檫h(yuǎn)離京都，官府勢力也不再強(qiáng)勁，一連幾個(gè)城鎮(zhèn)都看不見畫像的影子。

    葉猶清便覺得自在了不少，一行人在一個(gè)陽光烤人的未時(shí)，步入了渭州高聳的城門。

    渭州城不小，城外挖了護(hù)城渠，城墻雖已風(fēng)化，卻依舊□□，只是如今已沒有哨兵立于其上，看著有些荒廢了。

    城內(nèi)建設(shè)自是比不過其他城池，一切都頗為老舊，房屋被侵蝕得厲害，地面不是青石磚，而是被來往行人踩踏得堅(jiān)硬厚實(shí)的黃土，時(shí)不時(shí)落著些驢糞雞屎，又被牛車碾過。

    街道狹窄，但彎繞眾多，因著西側(cè)便是六盤山，故而地勢不平，巷子常往高走，又陡然落下，房屋也高高低低，不過好在天高云淡，山頂又因?yàn)橄募径[綠，所以看著也頗有生機(jī)。

    路邊也有零星鋪?zhàn)?，不過多是售賣必需品，鮮少有京城那般的綾羅綢緞以及酒家，這個(gè)時(shí)辰，街上人并不多。

    葉猶清起初覺得人少應(yīng)當(dāng)是白日都在田中勞作的原因，可越往城中心走，便越是覺得不對。

    “公子，你沒有覺得，這渭州城，像是沒有男人似的？”馬小蹲在馬車上，在葉猶清耳邊嘀咕了一句。

    馬小這話讓葉猶清腦子一亮，不由頷首，原來不對的正是這個(gè)，放眼望去無論是牽著牛馬還是背著籮筐的，幾乎全是些勞作的女子。

    幾人詫異四顧，經(jīng)過官府門口時(shí)，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威嚴(yán)的大門緊閉，像是無人一般。

    葉猶清搖頭道：“先落腳歇息，再去打聽為何如此?！?/br>
    路上行人看見葉猶清和馬大，均是盯著不放，竊竊私語，憐憫的神情讓葉猶清渾身不自在。

    活像是進(jìn)了女兒國的唐僧。

    葉猶清連忙掩面，從袖中拿出張地圖，遞給一旁騎馬趕上的十里，十里接過地圖看了看，指了指大路旁的一側(cè)小路，帶頭拐了彎。

    小路中更是無人，家家戶戶門可羅雀，門上的財(cái)神版畫被風(fēng)雨折磨得看不清原本圖樣。

    馬車在一戶不起眼的人家停下，大門是普通的木門，但落了鎖，鎖上積灰，看著便很久無人住的模樣。

    “到了。”十里說著下馬，從葉猶清手中接過鑰匙，將門鎖打開，幾人魚貫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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