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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神情陰鷙,手上捻著那些信紙,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來人,取書信來?!彼馈?/br> 皇帝身邊的長臉內(nèi)侍聞言,急忙小跑著離開,過了一段時間,才又拿著幾封書信回來,小心翼翼道:“陛下,都在此處了?!?/br> 皇帝挨個兒翻閱著,隨后看向辭柯:“周辭柯,你說這一份,才是沒被偽造的原文?” “是,我爹的筆跡我自然認得,亦或是宋都尉,他在我爹和嗣榮王手下待了三年,同樣熟悉二人筆跡,只看一份或許看不出,可若兩相對照,便是證據(jù)確鑿?!鞭o柯聲音平穩(wěn),一字一句道。 皇帝一雙鷹眼緊緊盯著辭柯,看了好一會兒,才忽的抖了抖胡須,放松身體后仰:“可……朕覺得不必?!?/br> “口說無憑,若沒有確鑿證據(jù),七年前之事,何人又能說清?!?/br> 辭柯聞言抬眼,不敢相信的同時握緊雙手,險些將牙咬碎。 “可是證據(jù)確鑿,只要陛下徹查……”宋都尉一聽急了,當場跪著往前幾步,卻被皇帝揮手打斷。 “上朝時辰已過,如今重要的是國事,這些舊案私下再提?!被实蹟[擺手,起身便要離去。 如今誰都能看出來,皇帝并不想多管此事,故而無人再敢出聲,激動的宋都尉也被侍衛(wèi)按住,花白的胡子似乎都氣出了紅色,神情絕望。 “陛下,陛下!” “陛下,您要任憑冤案擺著,不聞不問嗎?”眼看著皇帝就要一走了之,女子憤怒清脆的聲音似乎能夠穿透大殿華麗的藻井。 皇帝停下了腳步,緩緩回身。 “你這賤婢好大的膽子,敢對陛下不敬!”秦望松了口氣的同時,暢快地低聲呵斥,隨后伸手去掐女子脖頸,試圖將她按倒。 千鈞一發(fā)之際,殿門忽然半開,幾名侍衛(wèi)進門,拱手稟報:“陛下,殿外有一女子,說是什么嗣榮王的后人,定要求見!” 第40章 抱抱我 數(shù)百大臣齊齊回頭, 隨后蜂鳴般的議論聲漸趨高漲,站在前排的梁國公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濃眉霎時擰成一團。 而此時那位宋都尉急忙大聲喊道:“陛下, 當年冤案是被小人誣告,迫害兩大忠烈,牽連趙家周家數(shù)百人口,還望陛下多留片刻, 聽后人一言!” 文武百官滿堂, 議論聲愈發(fā)明顯,皇帝眼中神色翻涌,背在身后的大手暗中緊攥。 這時,那百官中又站出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嗓音沙啞道:“陛下, 此事牽連甚廣, 最好還是查明,以防被小人得逞, 逃之夭夭啊。” 見他開了頭, 便又站出幾位大臣, 皆為當年跟隨過嗣榮王和驃騎大將軍的同僚,紛紛請愿, 其中不乏朝中資歷極長的老臣。 “太師所言有理?!被实垡娛聭B(tài)已不可控, 便從嘴角擠出這么一句來,隨后坐回龍椅, 臉色依舊低沉, “宣?!?/br> 殿門打開, 深藍衣裙的女子走入, 她視線掃過廣闊的大殿以及密密麻麻的文武百官, 表情卻風(fēng)輕云淡,似乎并不為這樣的場合所懼怕。 “來者何人?!被实垭p手放于龍椅,前傾細看,似乎認出了葉猶清,冠上的寶珠微微一晃。 而下面的梁國公,臉已是黑得如炭了。 “葉猶清?”辭柯低低驚呼一聲,忽然一把將秦望推開,險些站起來,卻被幾個侍衛(wèi)按住,被推走的秦望也呆滯在了原地。 而葉猶清沒去看他們,她仿佛看不見場上混亂似的,穩(wěn)步走到大殿之前,單膝跪地,后換成雙膝:“臣女葉猶清,見過陛下?!?/br> “你是……”皇帝話說了半句,便好似想起了什么,了然道,“趙家女兒是你母親?” “正是。陛下?!迸勇曇羟遒厥幵诖蟮钪?。 “你也是來為罪臣伸冤?”皇帝忽的揮了揮手,命那些侍衛(wèi)放開了辭柯,“朕乏了,有何說辭,快些言明。” 眾目睽睽下,葉猶清又道:“陛下可否許臣女看看那兩份一樣的信件?” 皇帝揮手,便有內(nèi)侍上前,將所有信紙交到了葉猶清手里,任由女子細細端詳。 “陛下,臣女敢以性命擔保,這封普通的信件才是臣女祖父,嗣榮王親筆。”葉猶清忽然道,聲音比方才大了不少,足以令整個大殿都聽得清清楚楚。 “信口雌黃,你有何證據(jù)!”聽秦望的聲音,他好似快將牙床咬碎了。 葉猶清從衣袖中拿出另一疊信紙,高舉起來:“祖父邊關(guān)征戰(zhàn)之時,常往我娘身邊寄去家書。其中清楚寫明一年冬日,祖父于瀧州親征,被敵軍砍傷右手筋脈,從此以后的字跡便歪斜許多。” “而這封偽造的信件,依舊是筆鋒有力,字字規(guī)整,一看便知右手從未受傷。若是陛下仍有疑慮,在場定有祖父左右近臣知曉此事。” 她話音剛落,宋都尉便叩首含淚道:“陛下,老臣也愿以性命擔保,當年嗣榮王確是右手受傷,筋脈幾乎斷裂,落下病根,常會手抖。” “對,這些才是祖父原有的筆跡,還請陛下過目?!比~猶清雙手呈上信紙。 皇帝看著手上厚厚一疊紙張,不言不語,眉頭緊鎖。 方才最先站出的老臣見狀,忽的上前跪下,啞聲道:“陛下,如今才算是證據(jù)確鑿,還請陛下先行關(guān)押秦望,細細審問,定能真相大白,還二位忠臣良將及其家眷一個清白?!?/br> 其余老臣見狀,同樣紛紛上前:“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