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粱 第79節(jié)
“會嗎?”他問。 梁風看著面前的黑白鍵,搖了搖頭。 隨后,目光朝后看去:“你教我?” 沈頤洲無聲地看著她,“梁小姐用什么做報酬?” 梁風雙唇輕柔地抿起,靠近他,吮了吮他的唇瓣。 “這個?!彼f。 沈頤洲笑著盯住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而后將煙重新銜住,兩只手分別搭在了她的兩只手上。 這樣安靜的凌晨,昨夜暴雨剛過,此刻窗戶大開,帶來柔軟而又潮濕的涼意。 他胸膛溫熱的氣息,穩(wěn)妥地烘著她的后脊。 手臂貼著手臂,指尖繞著指尖。 觸及,又分離。分離,又觸及。 “按這里嗎?”她總是問。 他回答的氣息便輕柔地灑在她的頸間。 彎起的眼角再未放下過,黑白琴鍵里傳出愉快的聲響。 而后,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他吻在她的后頸。 而后,傳出長久的空白。 她雙手摁在琴身。 而后,她彈奏出一支只屬于她的凌亂的、破碎的、激烈的曲子。 沒有章法,沒有樂譜。 卻叫她徹底淪陷。 最后,她看見沈頤洲手指的飛快地在琴鍵上飛舞。 梁風近乎癡迷地說不出話,只無聲地看著。 看見他手指停下來的片刻,再次送上自己濕漉漉的唇。 “學會了嗎?梁小姐?”他在她耳邊戲謔地問。 梁風笑得身子發(fā)抖,“剛剛我彈得不好嗎?” “太好了?!鄙蝾U洲吮她的耳垂,也用手抱住她的身體,防止她著涼。 “沈老師下次開班教人彈鋼琴吧?!绷猴L依偎在他懷里,雙手抱住他脖頸。 沈頤洲笑得胸膛發(fā)振:“專門教你不好嗎?” “我哪有這個福氣呢?” 沈頤洲重新點了一支煙,語氣淡然:“只要你想,你就有。” 梁風抬眼去看他。 青色的光線柔和地照在他的臉龐,此刻他神色幾分松弛地看著自己。歡/愛過后的情緒變得慵懶、變得遲緩,也變得尤為平和。 她嘴巴微微湊近,他就知曉她的意思。 她低頭輕吸一口,又重新送回到他的嘴里。 如此循回往復,像一場無聲的夢境。 直到他忽然低聲開口,輕輕地叫她的名字。 “梁風。” 梁風身子一滯,眉眼繾綣地問他: “什么事?” 薄淡的煙霧里,他目光變得悠長。空氣愈發(fā)潮濕,才發(fā)現(xiàn)原來外面又開始下雨了。 “昨天晚上,你喊我的名字?!?/br> 梁風靜在原地。 “結(jié)束的時候,”沈頤洲把煙拿在手里,目光沉沉地看向梁風,“結(jié)束的時候,你喊了我的名字?!?/br> 梁風口齒輕輕咬住,察覺一股更冷的氣息將他們分離了。 “你有話對我說?”沈頤洲淡聲問道。 手臂輕輕地從他的脖頸上拿下了,只覺得窗外的雨勢大了起來。 噼里啪啦,從未關(guān)的窗戶猛烈地砸了進來。 黑暗中,那些明亮而刺眼的消息變得更加清晰。 不是沒想過,他為什么又回來找自己。 和趙輕禾分手后多年,他身邊其實從未缺過人。 所以眼下即使他又重新來找她,那又算得上什么呢? 比起趙輕禾,她不過是一時歡/愉,一時興起,一時鏡花水月,一時黃粱一夢。 于是—— “沒有。”她聲音像是來自遙遠的地方。 沈頤洲長久地看著她,聽見她又說了一遍:“沒有。” 笑聲于是從他的胸腔中低低地溢出,梁風看見他重新銜上了煙。 目光轉(zhuǎn)去未關(guān)上的窗口,不再看她。 嗓口似被巨大的刀片劃割,濃烈的血腥味在她的嗓口蔓延。 “我想……去洗澡?!?/br> 落荒而逃,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也就放手。 每步都似走在泥濘的沼澤,下一步也許就墜落深淵。 輕易憶起那時她被送上云霄,巨大的快/感在頂峰帶走她的理智。 于是差點脫口而出,于是差點釀成大禍。 梁風恍恍惚惚地重新走進臥室,而后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看見模糊的日光從窗邊照來,卻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空蕩蕩的屋子里,再一次響起了琴聲。 梁風望著無人的門口,心頭止不住地發(fā)顫。 閉眼,聽見那些破碎的、凌亂的、蒼白的音符,像是一顆顆透明發(fā)光的玉石,從他曾經(jīng)用力擁過她的地方落下,彈跳在堅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每彈跳一次,身上就多出一根裂痕。 最后,彈跳到梁風的身邊。 碎成一地冰冷的日光。 作者有話說: 我考慮了一下是繼續(xù)日更幾天,然后斷更十幾二十天,還是隔日更,最后覺得隔日更會比較好一些,大家不會對劇情忘得太過徹底。所以從今天開始隔日更,還是晚上八點!感謝大家的理解,真的特別特別感謝! 感謝在2022-08-06 18:13:33~2022-08-07 16:50: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outhless、淺草、橘涂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給星星加溫 28瓶;淡然一笑間 20瓶;x 11瓶;幽篁 10瓶;yee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1章 四十一/愛與死 梅雨季節(jié), 如約而至。 凌晨時分的暴雨轟轟烈烈,把琴房澆成滿地狼籍。 梁風洗完澡,套上了一條黑色的裙子。 走回臥室的時候, 發(fā)現(xiàn)沈頤洲已重新坐回了院子里。 天光朦朧,因還下著綿綿細雨的緣故,一切都顯得不盛明朗。 像某個醒來時記不太清的夢境, 耳邊沒有聲音。 梁風站在臥室里看了他很久。 惶恐、愧疚、懊惱、不舍, 終究在長久的凝視中恢復了平靜。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這趟為何而來,也不會再次犯下昨晚的錯誤。 唇邊艱難地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梁風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朝庭院去了。 推開木門,潮濕的空氣便在一瞬間將她完全地裹挾。 帶這些冷意的雨絲簌簌搭在她赤/裸的面頰和四肢, 也帶來微涼的鎮(zhèn)定。 雙腳踩在柔軟的草坪上, 梁風走到了沈頤洲的身邊,蹲下。 從他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然后安靜地點燃。 沈頤洲垂眸看著她,看見她抬眼朝他無聲地笑笑,然后起身走去了另一把椅子。 雨絲還在一直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