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月微遲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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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見青氣笑了。 得寸進(jìn)尺算是被她玩明白了。 “你覺得是就是吧。” 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度,幾乎是在冷聲呵斥,見狀不妙,遲遲趕緊腳底抹油溜了。 剩下的兩件事還是等下次遇到了再問他吧。 …… 遲遲卷起褲腿,看到膝蓋紅腫了一片,稍微碰一下就疼得不行,小臉一下子垮了。 ……騙子。 就是他害自己落水的! 她重重咬住下唇,哪怕看到那鼓鼓的錢袋子心情也不大美妙。 原來不僅是封口費(fèi)還有醫(yī)藥費(fèi)啊,難怪這么多。 想到自己還稀里糊涂地答應(yīng)了人家三件事,不,兩件事她就更憋屈了。 枉她還以為那個侍衛(wèi)是個什么好人,根本就是個壞蛋嘛! “這是怎么弄的,”白芷就站在一旁,看到她的臉色不禁好笑,“莫非路上遇到什么歹人了?” 歹人。 嗯,很貼切。 白芷見遲遲撅著小嘴,似乎不怎么想說,她也沒追問,“快去換身衣服吧,別被掌事看到了?!?/br> “嗯?!?/br> 遲遲起身,白芷卻無意瞥見她收進(jìn)袖子里的錢袋,以及上面露出來的花紋,不禁臉色一變。 …… 即便及時開了藥,遲遲還是病倒了,從夜里一直難受到早上,高熱不褪,燒得迷迷糊糊的。 因?yàn)轱L(fēng)寒會傳染,同屋的宮人連忙去報告了掌事,預(yù)備將遲遲挪到柴房去住,那地兒一到夜里就陰冷得不行,一個病懨懨的人怎么熬得住。 然而宮中事務(wù)繁忙,大家都沒有閑心去關(guān)心一個小宮女的死活。 還是白芷看不過去,主動出面,讓出自己院子里一個偏房給她住下。 白女史擁有一個單獨(dú)的院子,這就是有品階的女官與普通宮女的不同之處。 遲遲睡在干燥柔軟的床褥間,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在交談。 卻像是包裹在棉絮里,斷斷續(xù)續(xù),聽不太真切。 “再相似,終歸不是一個人?!蚁胨膊辉缚吹降钕氯绱?。若是殿下一意孤行,奴婢只有去求見官家了。” “你何必這樣防備本王。” “奴婢不敢。殿下待我們姊妹的好,奴婢一直記在心里。可是,殿下自問,真的能夠摒棄尊卑成見,打從心底里將我們當(dāng)成自己人嗎?” “本王……” “若是殿下還念著與奴婢一同長大的情分,就請高抬貴手。她年紀(jì)還小,將來也不一定長留宮中。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該淪為你們這些王孫貴族逗弄取樂的玩物?!?/br> “……” 男聲沉寂下來,莫名壓抑,“皇兄他,亦是你口中王孫貴族的一員。你也是如此看待皇兄的嗎?” 沒有回應(yīng)。 好久以后,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人走了進(jìn)來,緊接著傳來一個宦官尖利的聲音,“官家賞賜,還請女史過目?!?/br> 停了一停,又道: “殿下,官家請您至太極宮一敘?!?/br> “皇兄怎么……” 之前的那道女聲道: “去見吧。你們的事,太后娘娘不會這么輕易就揭過的。解鈴還須系鈴人?!?/br> 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是有人離開了。 殿下?什么殿下…… 遲遲聽得云里霧里。 她是燒糊涂了嗎,還是做了什么奇怪的夢…… 這個念頭一過,又跌進(jìn)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她夢到八歲那年。 那年娘親帶她入京,途中在一個小縣城落腳。 為了湊夠盤纏,娘親與戲班子談攏了,要在觀音節(jié)那日,妝扮成觀音娘子為大家祈福。 自己則扮作觀音大士身邊的“玉女”,幫助娘親完成獻(xiàn)藝。 “記住,你爹是禮部侍郎年若寒,若有旁人自稱是你爹,要帶你走,千萬別相信?!?/br> 那天清晨,如同往常對她重復(fù)了這些話以后,娘親開始給她梳頭。 娘親提起“年若寒”三個字時沒有什么情意,眉宇間籠著nongnong的愁緒。 似乎只是為了將這個信息,深深印刻在幼.女的記憶之中。 沒多久有人上門,原是那扮金童的男童病得很重,被家人送去醫(yī)館治病了,沒有十天半個月下不來床。 眼看觀音節(jié)越來越近,戲班子又催促排演之事,若是不能如約完成獻(xiàn)藝,不僅拿不到報酬,怕是還要倒賠銀子。 這種時候上哪找個能扮金童的孩子? 遲遲娘親一咬牙,想到個辦法,那就是去附近廟里抓一個,不,是“請”一個小沙彌來充數(shù)了。 然而廟里的方丈是個老古板,又跟她娘有些過節(jié),怎么說都說不通。 非常時刻,只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打聽到他們廟里的小沙彌會到后山做早課,遲遲跟她娘親踩好點(diǎn),一大清早就去蹲點(diǎn)。 娘親問她抓哪一個。 遲遲隨手指了角落里那個看書的。 是個落單了的小沙彌,氣質(zhì)出眾,年紀(jì)也合適。 春光透過柳枝,落在小沙彌那頂漆黑的僧帽上,留下幾點(diǎn)斑駁的光。 他與別的小和尚穿的都不一樣,青灰色的僧袍寬大非常,質(zhì)地輕柔,包裹住那具消瘦非常的身子,看著就很好抓。 趁著沒什么人注意這個角落,講經(jīng)的大和尚又剛好走開的功夫,娘親和她直接繞后,把人敲暈了裝進(jìn)麻袋里。 她們準(zhǔn)備了一桌子的素齋,還有一根燒火棍,決定等小和尚一醒就威逼利誘,讓他配合她們演完觀音戲,再給人全須全尾地送回去。 小和尚一路沒吵沒鬧安靜得過分。把他從麻袋里倒出來的時候,她們還擔(dān)心是不是把人給悶壞了。 直到看到,他眼上蒙著一層白紗。遲遲好奇不已,莫非是個小瞎子? 那他之前拿著書看什么呢,裝模作樣? 小和尚頭上的僧帽忽然跌落,居然不是個光頭,那一頭青絲順滑得讓遲遲自慚形穢。 娘親卻大吃一驚,莫不是抓錯了?順手就把那層白紗取了下來。 小和尚果然睡著了,閉著眼,睫毛長長的。 光線一照,又長又密的睫毛上覆了一層金色細(xì)絨,讓人很想伸手戳一戳。 于是遲遲就這么辦了。 小沙彌被她一戳,蝶翼般的長睫翕動了兩下,似乎就要睜開。 遲遲期待地看著,小和尚忽然抬起一直放在身側(cè)的手,輕輕按上了眼角。 他的手指在眼周摸索著,似乎是在摸那層白紗,起初還算鎮(zhèn)定,發(fā)現(xiàn)不見之后,他整個人僵在了那里,呼吸也漸漸重了起來。 手腳微微蜷縮起來,弓起身子,青灰色的僧袍熨帖地包裹住他清瘦的身體。 遲遲看到他后背凸起,清晰映出蝴蝶骨的形狀,顯得人更加纖細(xì)單薄了。 “還給我?!?/br> 他忽然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卻極為輕柔平靜,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作者有話說: 是哥哥 第5章 官家 還給什么?白紗嗎。 遲遲順勢趴了下來,柔軟的肩發(fā)垂落,她趴在小和尚的耳邊小聲問道。 “你失明了嗎?” 小和尚抿緊嘴唇。他的嘴唇又薄又潤,像是花瓣一樣好看。 過了半晌,他像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長長的睫毛緩緩打開,露出一對深邃的、灰綠色的眼瞳。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女孩那張,近在咫尺的、紅撲撲的臉蛋,呼吸平靜沉穩(wěn),似乎是在默默等待著什么。 片刻的沉寂,一聲驚嘆倏地響起。 “好漂亮?!?/br> 遲遲驚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