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nèi)心第一次這樣正面的面對這句話，而這么短短的事實(shí)，卻讓楊佳靜內(nèi)心里的愧疚，狠狠的壓著自己喘不過氣來。

    抱著頭緊閉雙眼的楊佳靜，在跟自己心魔對抗著。

    而黃佑莐似乎被微小的動靜喚起，輕聲地說著。

    「姊姊，你回來啦?！?/br>
    聽到黃佑莐的聲音，楊佳靜快速的將自己整頓起來，換上平常的表情。

    楊佳靜彷彿剛剛沒有在與自己的心魔對抗的樣子，一副歷練的模樣，是她練習(xí)許久的面具。

    「小事處理的很快。倒是你怎么就這么睡著了？」楊佳靜靠坐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一臉有趣的問著。

    黃佑莐看著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緊張的坐正，并將外套還給楊佳靜。

    「啊??！姊姊抱歉，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br>
    楊佳靜接過外套，好笑的說著?！赣羞@么累??？」

    黃佑莐認(rèn)真的點(diǎn)著頭?！高@幾天睡不好，一早忙學(xué)校，晚上忙頻道的事，有種蠟燭兩頭燒的感覺?！?/br>
    「但你剛剛給我的感覺，讓我不覺得你有這么累啊?！箺罴鸯o說著，而當(dāng)黃佑莐看向她的眼神時，才想到楊佳靜說的，便是剛剛她們倆親吻的事。

    黃佑莐低頭臉紅著?！改擎㈡倓偐ぉ?/br>
    「我說了，不要叫我姊姊的?！箺罴鸯o糾正黃佑莐，輕聲語氣顯得相當(dāng)?shù)钠降?/br>
    黃佑莐微微抬起自己的頭，發(fā)現(xiàn)楊佳靜正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盯著自己看，讓她更害羞的撇過頭。

    「那佳佳剛剛是認(rèn)真的嗎？為什么要……」黃佑莐問不出口楊佳靜為什么要親吻自己，她太害羞到無法準(zhǔn)確地問出完整的問題。

    不過楊佳靜還是聽懂黃佑莐的問題核心?！肝覟槭裁匆H你嗎？這問題問的好，因?yàn)閱柕刮伊恕！箺罴鸯o如實(shí)的說著。

    「是因?yàn)榧鸭严矚g著我嗎？因?yàn)槲摇芟矚g佳佳。」黃佑莐豁出去的告白，而楊佳靜還是不為所動的盯著楊佳靜。

    「前面的問題，我不知道；而后面那句話……老實(shí)說我有點(diǎn)驚訝，但也有做好這樣的準(zhǔn)備?！?/br>
    黃佑莐緊張的吞著口水?！缸龊迷鯓拥臏?zhǔn)備？要拒絕我的準(zhǔn)備嗎？」

    楊佳靜愣住了，因?yàn)樗蛔龊脮牭竭@句話的準(zhǔn)備，她并沒有想過之后的回應(yīng)。

    而她該拒絕嗎？但心里卻又不想傷了黃佑莐，而且楊佳靜是真的滿喜歡她啊……

    「我并沒有要拒絕的意思，我只是做好你可能會說出這句話的準(zhǔn)備而已?！箺罴鸯o如實(shí)的回答，并沒有給予黃佑莐她想要的答案，讓她不斷的問著。

    「那佳佳的心情呢？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跟我一樣。」

    “我想知道我們是不是互相喜歡著？”

    黃佑莐在內(nèi)心吶喊著，但表面盡可能的保持鎮(zhèn)定。

    楊佳靜看著黃佑莐認(rèn)真的模樣，實(shí)在不知道該如何應(yīng)對。

    「我的心情……也許不是那么好說明白的?！箺罴鸯o的眼神始終無法正眼瞧著黃佑莐。

    「是因?yàn)榧鸭褎偡质謫?？」黃佑莐單刀直入的問出她一直悶在心里的疑問。

    雖然黃佑莐從未向誰打聽過，但從前幾天黃佑莐在楊佳靜家，目睹楊佳靜那樣情緒的崩潰后，那樣沒來由地哭泣，似乎容易出現(xiàn)在一個人剛失去某人后的狀態(tài)。

    就是這么一個小小的崩潰，讓心細(xì)的黃佑莐推斷出之所以這樣的原因。

    楊佳靜的手用力的握緊，彷彿要坦誠這些事，對她是很大的恥辱，而她正在抗拒著。

    「沒關(guān)係，不想說就不要勉強(qiáng)，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跟我說吧?！裹S佑莐的語氣毫不保留的表現(xiàn)出自己的失望，但她又不希望自己太過無禮的去刺探對方。

    壓抑著自己的好奇，這樣的表現(xiàn)，讓楊佳靜心軟了。

    「的確是剛分手，不過說“剛分手”這樣的時間點(diǎn)好像不太對，但對于維持了十五年的感情，分手一年半，的確像是“剛剛”似的?！箺罴鸯o那沒有情緒的語調(diào)，卻是她心在痛的反射反應(yīng)。

    黃佑莐默默的在心里消化這訊息，但她忍著淚水，往前一步緊緊的抱著楊佳靜?！肝腋械胶鼙福抑婪质趾茈y受，尤其是像這么長的一段感情?！?/br>
    輕輕摟著黃佑莐的腰，楊佳靜歪著嘴角微微一笑?！刚f成這樣，難不成你也剛結(jié)束一段數(shù)十年的感情嗎？」

    黃佑莐拉開自己與黃佑莐的距離，但她的手依舊放在楊佳靜的肩上，而楊佳靜也還緊緊的抱著黃佑莐的腰。

    「這又是在笑話我了嗎？雖然我沒有談過那么長的戀愛，但每一段感情我都很用心去經(jīng)營，所以我當(dāng)然懂失戀的痛苦啊?！?/br>
    看著黃佑莐那樣認(rèn)真的為自己辯解著，讓楊佳靜更加的開懷笑著?！甘鞘鞘牵覀兊男∮幼钌平馊艘饬??！挂琅f仰頭笑著的楊佳靜，卻因?yàn)辄S佑莐的嘟嘴停了下來。

    「我說過，你再嘟嘴我就要怎樣？」楊佳靜再次說出這讓黃佑莐害羞的話，但不同于上次那樣的緊張，這回，黃佑莐則是採取行動。

    她往前輕輕的吻了一下楊佳靜。

    對于黃佑莐這樣主動的回應(yīng)，楊佳靜露出被挑釁但卻也樂于接受挑戰(zhàn)的淺淺微笑。

    只有微微上揚(yáng)的一側(cè)嘴角，那樣有自信的微笑，黃佑莐相當(dāng)喜歡。

    「所以你明明知道，卻還是一直對著我嘟嘴喔？你這個小心機(jī)鬼。」楊佳靜開著玩笑說著，語調(diào)是那令人酥麻的沙啞。

    她縮手將黃佑莐抱的更近，而她則是不敢看著楊佳靜那深深吸引著自己的雙眼。

    「這是一種自然反應(yīng)了，我也沒辦法。」黃佑莐為自己辯解著，但自己卻也喜歡這嘟嘴所帶來的回應(yīng)。

    「不過──

    在話題再次被帶離前，楊佳靜趕緊開口?！覆贿^我現(xiàn)在還不能給你任何情人間的承諾，我還不能將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更近一步，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這個能力去給人承諾，所以我覺得你不應(yīng)該繼續(xù)在我這邊浪費(fèi)時間，你應(yīng)該——

    黃佑莐以手蓋在楊佳靜的嘴巴上，停止她繼續(xù)說下去?！改阋窃龠@樣說下去，我就要生氣了。沒有人可以決定我要喜歡誰、愛上誰，你只說現(xiàn)在不能給我承諾，不代表我就要放棄你??！」

    「但──

    「不要以為放棄我就是對我好，那只會讓我對你感到很失望而已。我希望可以陪在佳佳身邊，就算只是朋友我也很開心的。」黃佑莐的眼眶再次泛著淚水。

    「為什么？」

    為什么她總是不能讓自己心愛的人遠(yuǎn)離自己呢？

    為什么她要不斷的傷害別人與自己？

    楊佳靜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疑問，連她自己都不得而知。

    黃佑莐笑了，開朗地笑著?！笡]為什么，我只是很喜歡你而已?！?/br>
    對于黃佑莐再次的表白，讓楊佳靜只是低著頭不語。

    她不想用同樣的方式再次傷害自己。

    用著朋友的名義去愛著一個人，她曾經(jīng)想嘗試，但卻痛苦的發(fā)現(xiàn)自己做不到。

    朋友與戀人之間，是存在著絕對堅固的一道墻，而那墻上有著無數(shù)的荊棘，沒有人可以在那道墻上安穩(wěn)的過著日子。

    任何一個內(nèi)心強(qiáng)大的人，最終都會被那荊棘刺痛到無法再下去。

    而當(dāng)決定退一步后，兩人不會再是朋友，只會是熟悉的陌生人。

    楊佳靜經(jīng)歷過的痛苦，她不想要黃佑莐也去經(jīng)歷。

    「喜歡我會很痛苦的，你只會一直受傷。」楊佳靜痛苦的說著，而黃佑莐只是帶著更加堅定的笑容。

    「也許吧，但這不就是談戀愛嗎？有苦有樂才更刻骨銘心??！」

    該說黃佑莐天真嗎？

    不！她的表情與語氣都顯示出自己已然想通這些，但明知道會受傷，她還是不顧一切的想要試試看。

    楊佳靜想著，這就是自己這么喜歡黃佑莐的地方吧！

    那股青春、不怕衝的模樣，曾是楊佳靜當(dāng)初第一次心動的回憶，她懷念與惋惜著。

    楊佳靜嘆著氣，但在開口前被黃佑莐搶先一步?！妇妥屛遗阒㈡?，對姊姊來說應(yīng)該沒有什么損失的?！?/br>
    「又叫我姊姊？」楊佳靜出于習(xí)慣的偏離話題，這是她不想繼續(xù)說下去的反應(yīng)，但黃佑莐這次并不買單。

    「如果姊姊愿意讓我試試看，我或許會愿意叫你佳佳?！?/br>
    楊佳靜終于認(rèn)真的看著黃佑莐，再次被她那認(rèn)真的模樣震著。

    一段與自己內(nèi)心交戰(zhàn)的時刻，難得感到妥協(xié)的楊佳靜，大大的吐著氣點(diǎn)著頭。

    面對內(nèi)心再次響起的警告，楊佳靜又一次的忽略。

    「我不能保證什么?！箺罴鸯o說著。

    「佳佳什么都不用對我保證，我自己明瞭，你只要像平常那樣對我就好了。我們現(xiàn)在這可以說是什么呢？」黃佑莐歪著頭皺著眉思考著，楊佳靜看著黃佑莐煩惱時的可愛模樣，內(nèi)心產(chǎn)生一種保護(hù)慾，她穩(wěn)穩(wěn)的抱緊黃佑莐。

    黃佑莐“啊”的一聲，讓楊佳靜可以稍微從她那可愛的臉上分心?！概笥岩陨?，戀人未滿？」

    對于這句話，楊佳靜竟毫不留情的仰頭大笑著，讓黃佑莐感到羞愧的嘟起嘴，掙扎著要離開楊佳靜的擁抱。

    但楊佳靜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緊，并且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著。

    「不要再嘟嘴了，我會想要過越那條戀人未滿的界線的?！?/br>
    「我不介意佳佳跨越那條界線?！?/br>
    對于這句話，楊佳靜并沒有給予更多的回應(yīng)。

    兩人就這樣互相擁抱著，并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直到楊佳靜桌上的無線電在呼喊著她時，兩人才勉強(qiáng)的回到現(xiàn)實(shí)。

    「佳佳要去忙了？」黃佑莐問。

    她看著楊佳靜回完話后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從里面拿出一件新的襯衫。

    「對啊，畢竟工作不會自己完成的?！箺罴鸯o背對著黃佑莐，自顧自的換著衣服。

    那兩條吊帶此刻正垂在楊佳靜的大腿上，而黃佑莐的目光再次看向那后頸的玫瑰花刺青。

    楊佳靜將臟襯衫掛在椅背上，然后將身上那件襯衫的袖子整齊的往上捲……沒辦法，她放在這邊備用的襯衫只有長袖的。

    黃佑莐走過去拿起辦公椅上的臟衣服。「我?guī)玩ⅰ鸭严窗?，也順便幫你燙，不然你白天弄完，睡覺的時間又更短了。」出于習(xí)慣的喊著姊姊，黃佑莐趕緊改口。

    楊佳靜邊捲著袖子，邊看著黃佑莐。「你愿意做苦差事？」

    黃佑莐瘋狂的點(diǎn)著頭。「我喜歡做，就不算苦差事?！?/br>
    對于這樣天真的說法，楊佳靜無奈的笑了笑?！改惆?，真的是。」楊佳靜邊說著，邊從自己的包包里掏出自己那一大串的鑰匙。

    「你如果想要的話可以去我那邊?！箺罴鸯o從那一串鑰匙里拆出自己公寓的感應(yīng)鎖與家鑰匙，遞給了黃佑莐。

    兩把鑰匙上，還有著一個舊舊的玫瑰花吊飾。

    接過鑰匙的黃佑莐，感到訝異的問著?！肝铱梢跃瓦@樣過去？」

    「你又不是沒去過。」

    「我知道啊，但就在我們剛剛坦承了那么多，佳佳愿意讓我去喔！」

    「對我來說，朋友以上已經(jīng)是個不一樣的關(guān)係了，我愿意讓你想來就來?！箺罴鸯o的袖子已經(jīng)整齊的捲在手肘之上，而她正在調(diào)整自己的吊帶。

    不過她不愿意看著黃佑莐的原因，只是因?yàn)樗辉f出這樣的話。

    黃佑莐開心的接下這鑰匙，但隨即又想到問題的問著?！改羌鸭岩趺椿貋?？你有備用的嗎？」

    楊佳靜從容不迫的回答。「有是有，但此刻我放在家。不過沒關(guān)係啊，我打電話給你不就好了。」楊佳靜對著黃佑莐一笑，捏捏她那柔軟的臉頰。

    楊佳靜整理完自己的服裝儀容，準(zhǔn)備下樓工作。而黃佑莐則拿著楊佳靜的臟襯衫跟在身后。

    「那我先回宿舍拿些東西，再去佳佳家?！?/br>
    「看你！反正鑰匙現(xiàn)在在你那?！箺罴鸯o陪著黃佑莐走到門口，在黃佑莐短暫的與自己道別后，楊佳靜出聲喊著她。

    「對了，你明晚有空嗎？店里要聚餐，我想帶你一起去?！箺罴鸯o終于說出她最一開始想問的問題，而黃佑莐的回應(yīng)是大大的微笑。

    「當(dāng)然沒問題，我會排開萬難的跟佳佳一起去的。」黃佑莐說完，揮著手道別，然后坐上招來的計程車離開。

    聽到這句答應(yīng)，楊佳靜竟然感到許久不曾有的松口氣，還有被接納的愉悅。

    「經(jīng)理！你在哪邊？吧檯這邊需要您！」耳朵里的耳機(jī)傳來李偉順的呼喊，楊佳靜看著計程車離開的方向，壓下領(lǐng)子上的按鈕。

    「我來了！」楊佳靜并沒有察覺到，自己此刻的語氣是多么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