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除了孩子,她一樣也不會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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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兆成的飲食清素,這很不符合蔣仲的飲食習(xí)慣。明明是血脈相承的兩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連對方的生活也要揣摩,也走得越來越遠(yuǎn)。 蔣兆成在喝湯時掀起眼皮偷偷看了一眼蔣仲,有自己當(dāng)初的模樣,卻沒有自己當(dāng)初的穩(wěn)重。心境也是大相徑庭,怪不得兩人會到此地步。 周圍人面色各異,蔣仲對這種飯菜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從來不懂像父親這種人,為何要吃齋念佛假慈悲。 “家里不忙嗎?” “還可以。” “嗯?!?/br> 這是父子兩人在餐桌上唯一的對話,蔣仲沒動幾下餐具,只是看著自己的父親吃飯,仔細(xì)又認(rèn)真地注視他,目光一刻也不肯松弛。 午餐后,陰了幾天的天空終于露出一點難得可貴的藍(lán)色。厚重的云層在撕開個口子后便再也聚攏不上,由陽光慢慢將縫隙撕扯得越來越大,直至露出整片湛藍(lán)的天。 “明天我要去探望下你meimei。” 蔣兆成說完饒有深意地看了兒子一眼。 當(dāng)提到他的meimei時,蔣仲目光的確有異動,但是只是一晃,起過波瀾的水面就又歸于平靜。不僅如此,似乎還有冰霜驟起。 唉。 蔣兆成默默嘆氣,悲哀已經(jīng)過了,同情他倒不如留著時間同情下自己。 “讓他們跟著您吧,最近不太平?!?/br> 他要動手了,過來陪自己吃這頓飯,大抵是父子二人最后的情分。這輛車子只要開出去,他們便是生死仇人。 蔣兆成心中嗤笑,面上并未有什么變化。只是略顯冷淡地回絕了他:“什么時候太平過,我睡覺都要睜著半只眼睛。” “萬一枕頭活過來,可是會吃人的?!?/br> 父親總是說些對蔣仲而言不著邊際的話,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根本沒有把蔣兆成的話往心里去。只是見他拒絕自己,剛還能維持平靜的神色倏地低迷,眼睛也瞇得更加細(xì)長,睫毛重重垂下來。 蔣仲沒有久留,他走的時候,蔣兆成又去后院侍奉那些已經(jīng)落得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的植物。 他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吃午餐,在餐點端上來前的空檔,手下問他是否確定了要明天動手。 “蕭家目前沒有什么動靜,只要我們動手更快,葉家那邊——” 當(dāng)聽到蔣仲的確認(rèn)答復(fù),手下眉心泛起一絲愁云。但蔣仲卻不以為意,大手一揮:“葉修已經(jīng)離開M國了,這種家族沒有人會再去管一個棄子,你指望葉微漾去幫她哥哥?” 手下和蔣仲的想法相悖,但他只是干活的,沒必要去和頂頭上司對抗。 “告訴他們,明天,老頭會坐后面那輛車?!?/br> 傳話的人走下旋轉(zhuǎn)樓梯,穿過幾道屏風(fēng)后來到無人的后院。 后院在過去幾乎是蔣兆成的私人領(lǐng)域,蔣家人也養(yǎng)成了根本不來這里的習(xí)慣,所以他不在,這陰森冷清得像一座住著怨靈的花園。 穿過走廊他就能到后門,悠長的露天走廊,天光從一側(cè)射入,他搓著手,被人喊住了名字。 他回過頭,看到來人是吳楊,這人在蔣家的時間比自己久。 以為只是簡單的打個招呼,他有要事在身,匆匆說了句話就接著往前走??刹涣媳鶝鰶龅臇|西在轉(zhuǎn)身的瞬間抵住他的后頸,然后一條手臂繞過來,蛇一樣纏上他- 葉修扶過的扶手上都是尚未干涸的汗水,他離開后很久才慢慢干涸。 蕭峋不動聲色地走到他身后,支開所有人,遞給他一直煙。 另只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終于抽出來,但目的地卻不是蕭峋遞過來的煙,而是自己的胸口。 “你在緊張什么?” 蕭峋拋出靈魂一問,眉心現(xiàn)出一道幾不可查地細(xì)紋,他并不氣,只是費解。 “不知道,就是感覺很不安?!?/br> “你不用擔(dān)心,蔣仲沒有勝算。他的一切狂妄自大都來自父親對他的容忍,恭維聽多了,時間長了,就忘了自己是誰了?!?/br> “不是他?!?/br> 門縫里射進來一道光,很短暫又恢復(fù)了幽暗。隨之,車子的引擎聲也停下,門被敲響,木門渾濁沉悶,如同老人嘆息。 葉修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蕭峋接著也知道了他在說什么。 兩步并作一步,用手按住正在升起的車窗。 “你讓人接她出來了?” “嗯,蔣仲的人已經(jīng)撤了。” 此時的葉修比以往都安靜,一股不安在蕭峋心頭涌現(xiàn),但到底是為什么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對于蔣仲來說,葉修已經(jīng)離開M國了,他和阿黎的房子也只有女人一個人在住。傭人陸陸續(xù)續(xù)離開,氛圍可見凋敝。 所以他只需要堤防蕭家,葉修已經(jīng)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甚至葉家以后也不是不能相處,畢竟葉景庭早晚會放權(quán)給女兒,對于葉微漾來說,自己還是她的貴人。 吃過早餐,阿黎在窗前愣神,晨光照進明亮眼底,為水色的瞳孔添上流光溢彩。 她撫摸著手上的戒指,這是葉修為她戴上的,她舍不得摘下來,可如果帶著離開,她永遠(yuǎn)斷不掉對葉修的念想,可能有一天會忍不住跑回來也說不定。 女人蹲在地上,在床頭柜里尋找那個盒子。果然,摸到一個毛絨絨的小正方體。 捏著指環(huán),她狠狠閉上眼睛,用了極大的力氣才慢慢摘下來,放回盒子里,她已經(jīng)虛脫倒在地上,繃直的無名指通紅。 理由她已經(jīng)找好,昨天是她住在這里的最后一晚。她來的時候沒有行李,葉修送給她的東西,除了孩子,她一樣也不會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