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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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檸口渴了很久,她行動不便,只能讓人幫她去倒水。 從她說完女傭就離開了房間,表針轉(zhuǎn)了一圈也沒有回來。 她不停吞動喉嚨,午后最強烈的陽光直直照進屋里,紗簾大開,她只能盡量往里靠,直到嗓子干澀發(fā)痛,門另邊才重新有了聲音。 杯子放在面前,口渴難耐的女孩迫不及待拿起來,接觸到的瞬間嬌美五官忽然扭曲,冒著熱氣的水杯從手中滑落,隨著一聲清脆的炸裂,布滿水珠的杯壁破碎成無數(shù)晶片,水花四濺。 “溫小姐,水熱,您慢點?!?/br> 女傭聲音很小,但溫檸還是聽出了輕蔑,和她說出口的話完全不一致。 而且雖然還用著敬語,但對她的稱呼已經(jīng)從“少夫人”變回“溫小姐”。 這不僅僅是稱呼的問題,更說明這些傭人的態(tài)度。那晚蕭峋離開了,她似乎就失去了唯一的價值。就算是看不到,她也能想象出女傭放下這杯guntang開水時眼中的謔笑,和等著看她好戲的惡意滿滿。 “我再去倒一杯?!?/br> 這次女傭出去倒是沒有多久,留下被子就又出了門。房間里只有溫檸一人的呼吸,她輕松了些,手向前摸索,光滑的水晶杯上殘留著女傭的手汗,濕粘的感覺讓溫檸頭皮發(fā)麻。 “鈴——” 一陣突起的鈴聲打破了屋內(nèi)的寂靜,溫檸心臟猛地一顫,因為這個電話,只有一個人會打。 “爸爸。” “檸檸?!?/br> 電流也擋不住蔣兆成聲音里的疲憊,他的蒼老如同窗外干枯凋零的樹杈,一點風襲來都能撼動得搖搖欲墜。 “你和蕭峋怎么樣?” 聽父親提到蕭峋,她的記憶恍然回到那晚。 一場情事一觸即發(fā),可緊要關(guān)頭蕭峋卻硬是忍住放開了她,說不愿意強迫。 “檸檸?” 溫檸有些心虛,甚至緊張起來, 爸爸讓她不要違逆了他,這一點她都沒做到,還說什么怎樣。 “還好......” 蔣兆成喉嚨一哽,這是溫檸逃避的慣用說辭,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他長長一聲嘆息,手臂落在扶手上,精貴的小葉紫檀珠子被毫不憐惜地磕碰。 “現(xiàn)在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你大哥......” “檸檸,你可不要讓爸爸失望?!?/br> 掛了電話,女孩如失線木偶一般低垂著頭和手臂,發(fā)絲覆蓋在蒼白的臉上,猶如年久的木質(zhì)娃娃生出的裂痕。 父親最后那句話仿若抽空了她的心,她最怕他失望。 再次握住杯子,吸收室溫之后玻璃也變得沒那么冰冷。這杯水她是不打算喝的,天知道那女人會在里面放些什么佐料。 一陣惡心,她皺了皺眉,默默站起身端著杯子將水倒進了馬桶里。 然后又打開水籠頭,用手接了些涼水喝下去。 不管發(fā)生什么,她不會再求別人了。 日暮西陲,晚霞將云層暈染成橙紅色,層層迭迭深淺不一,天際被填充得滿滿當當。 蕭峋拉開車門,踏著一地霞光走進家。 今天是這些天來回家最早的一次,之前他早出晚歸,每次回來都是深夜,因為怕打擾溫檸休息,兩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竟然也有幾天沒見面。 因為想念,今天他特意早早將事情忙完,趕著黃昏時分到家。 大門上鑲嵌著五顏六色大小不一的琉璃,隨著門緩緩?fù)崎_,它們將霞光折向四處,抖落的星光點點仿佛下了一場流星雨。 高大的影子在進屋后縮成一團攢聚在腳下,她輕聲緩步上樓,踩在地毯上的腳步暗啞低沉,不會驚擾到任何人。 蕭峋走到溫檸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里面沒人回復(fù),他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檸檸?” 是蕭峋的聲音。 被窩里的柔軟蠕動著掀開一個角,露出被捻得毛茸茸的頭發(fā)。 她早就聽到了,以為還是中午時那個討厭的女傭,或者其他什么心口不一的人,所以想裝聽不到。 可她沒想到來人是蕭峋,那晚聽到父子談話,她以為他已經(jīng)厭煩她了,自然也不會再來,父親交待給她的事,也再沒機會做好。 然而出人意料,他又來了。 房門緩緩打開,蕭峋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呆毛叢生的頭頂,神色柔軟似春水。 但笑意維持得極短暫,屋里一股淡淡的寒意,竟比走廊溫度還要低上幾分,手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按規(guī)矩,溫檸的房間應(yīng)該是上下午通兩次風,現(xiàn)在屋里這么冷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窗子關(guān)遲了。 “今天窗子開久了嗎?” “啊?” 這是溫檸沒做好準備的問題,差點把實話說出來。 哪里是開久了,女傭打開窗戶之后就沒再進來,自己在被子里窩著也沒有感覺,還是剛剛起來去衛(wèi)生間才關(guān)上的。 “嗯,稍微有一點?!?/br> 溫檸想息事寧人,寄人籬下,她不想再生出事端。 與她一步之隔的蕭峋掃視過周圍,眼中漫上不易察覺的陰寒。 聲音未變,溫檸不知道他的變化,也不知道那雙漆黑深沉的眼瞳正在和自己對視。 “檸檸。” “嗯?” “想治眼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