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穿戴完了，他對著傅西涼說道：“我走了，你好好的待在家里。餓了下樓去吃飯，悶了可以玩點什么，但是不許出門，記住了沒有？”

    傅西涼還是有點犯困，閉了眼睛連連點頭。

    傅燕云向窗外望了望，見丁雨虹已經把汽車停在了自家門口，這才下了樓去。

    在偵探所坐了一個上午，他下午又去周老太太那邊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邊還在等著裱糊匠，照說糊些紙人紙馬用不了多久，可周老太太忽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這個年頭兒的裱糊匠，除了紙人紙馬之外，還會糊紙汽車、紙洋樓、紙洋式家具、乃至于紙的電話機和留聲機，于是她臨時給裱糊匠加了活兒，要再給負心漢糊一個現(xiàn)代化的家。陰間的負心漢貪圖她那個家舒服，興許就不會再往別處跑了。

    傅燕云見了周老太太這個勁頭，確定她是真不會再刨墳了，便撤退回了家。

    進了家門之后，他直接上了樓，在自己那間臥室里找到了傅西涼。

    上樓的時候，他已經讓雙眼做好了準備，準備去直面弟弟那高大驚人的裸體，哪知道停在臥室門口向內一望，他就見傅西涼穿著汗衫和長褲，正跪在床邊擺拼圖。

    傅西涼沒想到傅燕云會回來得這么早，抬頭對著門口喚了一聲“燕云”，他又對著燕云笑了一下。

    他向來不大有表情，傅燕云見了他的笑容，心中立刻有了感觸。走到傅西涼身旁，他看了看床上的拼圖：“白天出門了？”

    “沒有?！?/br>
    “那怎么穿得這么整齊？”

    “下樓吃了一次飯?！彼笾黄磮D停下來，向他仰起臉做解釋：“老媽子是女的，我得講紳士風度?！?/br>
    然后他低下頭，繼續(xù)拼他的拼圖。

    傅燕云脫掉西裝上衣，挽起襯衫袖口，在他身旁席地而坐。向后仰過去背靠了墻壁，他扭頭望向傅西涼的后背，望了一會兒，他抬起手，順著對方的脊梁骨緩緩往下劃，劃到后腰就停了，從上往下重新再劃。

    傅西涼一絲不掛的時候，他覺得他那樣子“觸目驚心”，不可直視，想方設法的勸他穿上點兒，如今傅西涼穿得嚴密了，他卻又手癢起來。

    這時，傅西涼忽然向后一坐，和他肩并了肩：“我剛才想起了二霞?！?/br>
    “想她什么？”

    “想她現(xiàn)在正在干什么。”

    “別想了，這幾天就算是給她放個假。”

    “嗯?！?/br>
    “還想沒想點別的？”

    傅西涼扭頭看他：“想什么？”

    “想沒想你那位好朋友？”

    傅西涼對著前方搖了搖頭：“沒有?！?/br>
    “怎么沒有想？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喜歡是喜歡的，但是沒有想。”他停了停，又道：“也許過幾天就會想了，現(xiàn)在還不想?！?/br>
    “葛秀夫都陪你玩了什么，讓你這么喜歡他？”

    “我不說?！?/br>
    “他讓你保密？”

    “不是，我是怕你會罵我?！?/br>
    “我不罵你。”他向著傅西涼一笑：“只要不是作jian犯科、吃喝嫖賭就好?！?/br>
    “那就還是不能說。”

    傅燕云盯著他：“為什么？”

    “因為喝了兩杯香檳?！?/br>
    “喝完了呢？”

    “喝完就醉了，睡了?！?/br>
    “怎么睡的？”

    “趴著睡的?！?/br>
    “在哪里睡的？”

    “葛秀夫家?！?/br>
    “自己睡的？”

    “和他一起睡的，他也醉了?！?/br>
    “他還會醉？”

    “會，他喝了兩瓶那個——那個——威士忌還是白蘭地？忘了，跳舞的時候摔了好幾跤。”

    “還跳舞？”

    “嗯，他會跳，跳得還很好。燕云，你會不會跳？”

    “我當然會，我不是還教過你？”

    “不是那種轉來轉去很無聊的舞，是扭來扭去的?！?/br>
    “他還扭來扭去？”

    “嗯。”

    “怎么扭的？”

    傅西涼抬手做了個手勢，想要比劃著形容，可隨即又發(fā)現(xiàn)自己形容不出、也比劃不出。開動腦筋想了想，還是無法措辭，于是自己笑了：“反正他很靈活，我學不來，我不會扭?！?/br>
    “他好還是我好？”

    “不一樣。他是朋友，你是燕云?！?/br>
    “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讓你選一個最好的，你會選誰？”

    “怎么又問我這樣的問題？你原來都問過我很多很多次了。從小到大總讓我選，選錯了你就生氣，真是煩人。我知道你是想讓我選你，那我就選你，可以了吧？”

    “不高興了？”

    “沒有?！?/br>
    “不是說我煩人？”

    “煩人也沒有辦法?！?/br>
    “因為總不能把哥哥扔了啊，對不對？”

    他點點頭：“對。”

    隨即他向前一撲，又趴到了床邊：“不要對我說這種孩子話了，聽著真是幼稚。我怎么可能把你扔掉？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自己有腿，扔掉了也可以再走回來?！?/br>
    傅燕云往他后腰上戳了一指頭：“等會兒去露西亞吃晚飯，好不好？”

    他一哆嗦，登時回了頭：“再喝一杯冰鎮(zhèn)香檳?！?/br>
    “可以?！?/br>
    他當即開始收拾床上的零碎拼圖，剛往盒子里裝了幾片，就又被傅燕云戳得一扭。背過右手在后腰上方橫著一畫，他給了傅燕云一個界線，然后繼續(xù)抓了拼圖往盒子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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