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拒絕對方，不像她想象中的困難，但說出每一句話也像有刀片在割她的喉嚨。段渠月看不見電話另一頭的人的表情，她的心被提起來，又落回地上。

    誰在乎呢？

    *

    再回到學(xué)校，她又像過去一樣開始和葉寶溪保持距離，對方跟在她后面的喊話她就像沒有聽見那樣略過。從辦公室里抱著試卷出來，段渠月看見對方靠在墻壁邊上等她。

    “段渠月?！?/br>
    葉寶溪很少這樣叫她，連聲音都在發(fā)抖，可能是要流眼淚了，但是段渠月的神色還是沒有變化。

    她好像有了一層面具，波瀾不驚，驚濤駭浪全部被掩蓋在里面，好事壞事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你選文科還是理科？”

    下個(gè)學(xué)期就要面臨高二分班了，段渠月還在文理之間猶豫，但她的理綜更好，數(shù)學(xué)也不差：“理科吧?！?/br>
    “那我可以和你一起選理科嗎？”

    說這句話的時(shí)候，葉寶溪沒有看她的眼睛，所以段渠月也不知道對方的神情是什么樣子，她的心好像被無形的手按壓，血液流通也停滯了。

    想說拒絕的話，但好像也說不出口。

    天氣變暖了，陽光落在走廊上，葉寶溪整個(gè)人被照得閃閃發(fā)光，半張臉像快融化的雪，讓人有捂住它的想法。

    “那你選吧?！?/br>
    段渠月點(diǎn)一下頭，和葉寶溪并肩走回教室，她抱著試卷，沒有空閑能握一下對方的手。

    下次，下次她就抓住葉寶溪。

    正視自己，她并不是想失去對方，她也想握住對方的手……但是應(yīng)該以什么開頭好呢？

    “你喜歡余沛嗎？”

    段渠月好像又說了蠢話，但她停住腳步不再說下去了，等待著身邊的人的答案，期待著對方的回答。

    葉寶溪會說什么呢？會覺得這個(gè)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嗎？

    她安靜且耐心地等待了一分鐘，然后才聽見葉寶溪干澀的聲音，大概是很難回答的問題。

    “差不多……最喜歡了?！?/br>
    在段渠月面前坦誠這個(gè)很奇怪，葉寶溪覺得臉上的皮都像掉了一層，她的臉火辣辣地疼，但又有什么堅(jiān)定地支撐著她說下去。

    說差不多，是因?yàn)楝F(xiàn)在在段渠月面前。余沛對她不能說不好，除了喜歡姜綺余沛完全沒有缺點(diǎn)，一次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比起讓她傷心和患得患失的段渠月，余沛太好了。葉寶溪不明白段渠月為什么問這個(gè)，她回答之后也覺得空氣都凝固了，想再說一句什么，但段渠月已經(jīng)堵住了她的話。

    “隨便你，你喜歡誰和我沒關(guān)系。”

    如果說之前，葉寶溪只覺得自己是快要碎掉的玻璃小人，現(xiàn)在就變成了落在地上的一攤玻璃渣子，除了傷人沒有其他能力，每一顆都反射著冷光。

    她想嘆一口氣，又覺得自己是自討苦吃不能怪任何人，是她自己把自己的心送出去讓人踐/踏。

    段渠月不在乎。

    她假裝自己不在乎。

    這么多年不是沒有感情的，所以葉寶溪的拳頭捏緊又松開，她已經(jīng)習(xí)慣把對方當(dāng)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沒有想過會失去，也習(xí)慣跟在后面。

    是不是段渠月根本不擔(dān)心她在后面會跟丟呢？

    葉寶溪走進(jìn)教室的時(shí)候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她崩著眼淚，擔(dān)心自己會露怯。但事實(shí)上，她已經(jīng)變成了公認(rèn)的小可憐。

    幸好下一節(jié)是體育課，葉寶溪拿?？ń枇穗ψ釉隗w育館外面踢，余沛今天也沒打羽毛球，在她旁邊看她踢毽子。

    “你看著我干什么？”

    葉寶溪本來是想兇對方的，但是自己才兇了一句，眼淚已經(jīng)滾出來了，落在地上很快被土地吸收。

    她對面提著毽子的周寥星還沒抬眼，余沛先走到她面前給她擦眼淚，明明自己也不小了，在余沛面前好像變成了小寶寶。

    余沛托著她的臉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動作很輕，像一用力就會把她的皮膚擦破。

    因?yàn)檫@點(diǎn)溫柔，葉寶溪的心也變緊了。為什么余沛和段渠月這么不一樣呢？為什么她偏偏喜歡對她不好的人呢？

    “余沛?！?/br>
    她叫了對方的名字。

    今天的太陽不小，余沛在陽光下微微瞇著眼，眼睫毛上落了一層光，看著她的眼睛里面好像涌動著某種情緒。

    “你喜歡姜綺吧，我不討厭她了。”

    葉寶溪避開余沛的眼睛，認(rèn)真說下去：“你是我最喜歡的朋友，既然你喜歡她，那我也可以喜歡她?！?/br>
    這種話讓余沛愣了半分鐘，以為自己回到小學(xué)，根據(jù)在播的電視劇的主角配角調(diào)整，支持主角是一個(gè)團(tuán)體，支持配角的是另一個(gè)團(tuán)體。

    那時(shí)候她也這么幼稚，對另一陣營的人完全不相交。但葉寶溪的愛屋及烏也讓她覺得喪氣，想問“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又知道得不到答案。

    對方心里的第一位是段渠月。

    已經(jīng)定下來了，她來得晚了一點(diǎn)，只能握著號碼牌日復(fù)一日地等待。

    “哦?！?/br>
    余沛把毽子還給葉寶溪，想到發(fā)下來的還沒捂熱乎的分科表，問了一句：“你選文科還是理科啊？”

    “我選理科?！?/br>
    “你數(shù)學(xué)不是不好嗎？”

    葉寶溪望著她的眼睛，像做錯(cuò)事的心虛小孩，笑得很無辜：“渠月說她選理科啊……我覺得我的數(shù)學(xué)還是可以再補(bǔ)救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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