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扭著的可愛和善良。

    不過，道歉當(dāng)然是應(yīng)該正式的。

    因為小池穗指出來的問題都是需要被改正的，所以我也應(yīng)該對你有個正式的道歉啊。時斐宛說。

    結(jié)果在她說完這話后，窗邊的小姑娘又不理人了。

    時斐宛好奇她在看什么書，不過出于對小孩的隱私的尊重，她還是試探著先問了一句：可以跟老師說說你在看什么嗎？

    小姑娘并不是很想交流的樣子，剛脫口而出還是英文回答，然后像是覺得很苦惱那樣，才又磕磕巴巴地吐出幾個漢字。

    原本這樣的母語教學(xué)，或者說對于已經(jīng)十二歲的池穗來說，漢語可能不能稱之為她的母語，在時斐宛看來，除了制定必要的學(xué)習(xí)計劃流程之外，日常使用漢語多進(jìn)行溝通也是必要的。

    任課的時候自然是要按照她的要求。

    所以時斐宛聽著池穗吐出來那幾個字時，讓她再講一遍。

    可哪知道小姑娘脾氣還大著，再講一遍時，聲音也隨著高了不少。

    《奇雞藍(lán)?！罚?/br>
    肺活量不錯。時斐宛夸獎?wù)f，眼里的笑意卻沒剩下多少。

    池穗：

    就一般人還真聽不懂。時斐宛接著開口。

    她很快看見坐在天窗旁的小孩臉上露出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又很快被她藏起來。

    時斐宛沒講話，就靜靜地看著那小姑娘。

    她平常笑起來的時候看著就很溫和，只是溫和中帶著一股疏離，并不是那種特別有親切感的人。只不過在面對自己第一個學(xué)生池穗時，時斐宛還是在很認(rèn)真想要讓自己身上有二十幾年從來都沒有過的親和力，努力跟眼前的小姑娘好好相處。

    不過，當(dāng)她忽然像是現(xiàn)在這樣不茍言笑嚴(yán)肅著一張臉的時候，就有種不怒自威。

    不是兇巴巴的樣子，就是很有氣場，好像每個人心里的小九九在她面前都無影遁形那般。

    池穗本來就想跟她這樣耗著的，不說話就不說話?？墒潜粫r斐宛那挺有壓迫性的目光注視著，她覺得自己快要頂不住了

    然后

    那你，教我，嘛！

    帶著十足的稚氣又置氣的腔調(diào)。

    時斐宛：所以現(xiàn)在是要認(rèn)我這個老師？

    池穗：沒講話，但還是重重點頭。

    對老師是這樣的態(tài)度？時斐宛臉上神情不變，看著還是那么嚴(yán)肅。

    教學(xué)生，從來不是只教會她知識。

    知識有比做人重要嗎？

    小姑娘不是不懂的，她聰明得很，現(xiàn)在穿著白色的花邊襪從飄窗的地方跳下來，像模像樣站在原地，老師好。

    時斐宛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意，覺得自己的普通話國語很標(biāo)準(zhǔn)嗎？

    小姑娘不抬頭，穿著白襪子的腳趾頭這時候全部蜷縮了起來，卷著rou嘟嘟的腳，最后有點不服氣地說了好長一串英文，語速快極了，流利的跟她那磕磕巴巴的中文完全就是兩個極端。

    時斐宛也聽清楚她在說什么，臉上那點好不容易流露出來的笑意這時候也盡數(shù)消失。

    池穗說：我干嘛要學(xué)中文，我又不喜歡，學(xué)普通話做什么，那些人又不要我，現(xiàn)在是賽琳娜愛我！我學(xué)不學(xué)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說的挺好的！賽琳娜說過的！

    小姑娘很聰明，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是又很偏執(zhí)，現(xiàn)在不需要的，可不代表以后都是不必要的。

    更何況，有的時候，一葉障目。

    她做家教，不是只讓她知道拼音偏旁部首，不是只讓她識文斷字，還有想要她明白，為何學(xué)。

    聽完了池穗這些話，時斐宛看著她憤憤不平的小臉，那我現(xiàn)在走掉？

    她不是恐嚇?biāo)?，就只是在真的詢問，是不是真需要自己離開。

    其實小姑娘在自己對著時斐宛講了那么多話后，心里是有點方的。

    心底有小小的聲音在告訴自己，剛才不應(yīng)該那么講話。

    可是有的話就這么一下講出去了，誰知道被丟棄的那幾年，沒有人認(rèn)領(lǐng)的那幾年，就她一個黑頭發(fā)黃皮膚的小孩在福利院是什么感受？就算是后來被領(lǐng)養(yǎng)，但，她也知道自己跟別的小孩不同。

    沒跟任何人說過，沒有朋友，不可能傾訴。對著如今的養(yǎng)父母，她也不敢宣泄心里的委屈，怕再一次被拋棄。

    六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剛好能組成一個童年。

    不可能一直固執(zhí)不講話，池穗望著站在自己跟前的時斐宛，緊緊抿著唇。

    有點緊張，又很不安。

    那雙小手，快要把裙子攪壞了。

    不要

    最后，她說。

    時斐宛有點詫異，不是詫異現(xiàn)在面前的小孩給出的回答，而是明明看見小姑娘都已經(jīng)紅了眼眶，但就是忍著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她主動伸手去牽手，開始小姑娘還挺抗拒的，將自己的那雙有好幾個rou窩窩的小胖手藏在身后，不給牽。

    但最后還是被時斐宛給抓住，象征性掙扎了兩下，就妥協(xié)了。

    沒辦法，面前的女子身上有太好聞的味道，還有太溫暖的掌心。

    世人都是向往溫暖和陽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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