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得很微妙，好像哪里都對，又好像哪里都不太對。

    2.

    池柚似在刻意拉近與我的距離，具體地說，是在表達同我的……親昵。

    從我身邊經(jīng)過的時候，我倆的手臂沒預(yù)兆地打在一起，他竟然會主動曲肘勾掌，與我蹭一蹭再藕斷絲連地分離。

    往前他絕不會這么做，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我一把薅住人，嘻嘻打鬧一番，才舍得“放生”到手的天鵝。

    下午我吃蘋果的時候，有一塊兒連著核，太硬，咬不爛。我不講究直接放回了果盤，池柚看見之后，一點兒都不嫌棄地撿起來吃了。

    往前他絕不會這么做，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我吃他剩的，畢竟我多是不夠，很少能給他剩下什么。

    到了晚上睡覺，池柚跟我比劃自己的枕頭太低，睡了幾天脖子疼。我說那我給你找件衣服墊著，池柚不置可否，轉(zhuǎn)而道：“我看你枕頭的高度蠻合適的，能不能把你的給我枕呀？”

    往前他絕不會這么做，往前……

    這題先過，往前我倆也沒睡過。

    3.

    轉(zhuǎn)天，這種似對非對的曖昧氛圍，在池柚洗澡的時候，達到了峰值。

    池柚連騎了兩天動感單車，所以他最近都是早晚各洗一次澡。

    與此同時，衣服、毛巾也換得勤。但指不定哪回忘記扔進洗衣機，換洗的衣服就接不上茬兒了。

    隔著衛(wèi)生間的門，我貌似聽到池柚在喊我。

    “謝宇，還有沒有干凈毛巾了？”

    我三步并作兩步跳到門口，稍息立正站好，好像那個英勇的禁衛(wèi)軍，動也不動地守護愛情。

    “只要毛巾嗎？浴巾用不用？”

    “都要?！?/br>
    淅瀝的水聲讓池柚的回答飽含濕氣，明明是很平常的話，我聽著卻有些臉熱。

    我大跨步從衣櫥里拆了一套新的家居毛巾，又大跨步地原路折返，只是停在衛(wèi)生間門口時，我忍不住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4.

    這玩意，咋交接呢？

    5.

    我家衛(wèi)生間的布局類似酒店，為了節(jié)約空間，不存在獨立的浴室，而是在大衛(wèi)生間里，套了個小淋浴房。

    與酒店不同的是，我家裝淋浴房的這個玻璃，格外干凈，格外透亮，甚至還兼具當下最流行的除水霧功能。

    尤其像我這種裸眼視力5.0的好色之徒，什么美人出浴，什么水洗凝脂，大抵是逃不過這雙慧眼的。

    由此可見，面前這道門，就是最后一道防線了。

    6.

    我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人之危的事也沒少干，但歸根結(jié)底，還從未有哪次逾越過“歪”的底線。

    我駐足片刻，末了叩響了門。

    “柚柚，毛巾來了?！?/br>
    我能想到最合適的傳遞方式，是池柚隔著門探出來胳膊取。我頓悟了，這不就和廁所送紙異曲同工嗎。

    “沒鎖門，你直接進來吧?！?/br>
    池柚這樣說。

    7. ？？？

    8.

    什么玩意兒？？？

    9.

    我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條件反射地發(fā)出一聲尾音上揚的啊。

    “你直接進來?！背罔职胃咭袅恐貜?fù)道。

    10.

    很好，不是幻聽，池柚讓我直接進去。

    11.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2.

    池柚讓我直接進去?。?！

    13.

    今天能直接進這里，明天是不是就能直接進那里了！

    14.

    我昂首挺胸，雄赳赳氣昂昂地壓下門把手。

    為了以示自己心無旁騖，非必要的時候我絕不四處亂看。

    但廣角模式自動彈出也不是我的錯，這都是余光不聽話，跟我可沒有任何干系??！

    腿直臀翹，腰細頸長，白得像初冬的新雪，潤得似拋光的美玉。

    我發(fā)誓不是我要看的，是池柚非要跑到我眼睛里去的！

    15.

    “都是新的，只過過一次水?！蔽夷曋罔值拿夹模獠恢t透的耳根早已出賣了自己的心事。

    池柚輕嗯了一聲，接過毛巾后含笑嫣嫣道：“快出去透氣吧，瞧給你熱的?！?/br>
    16.

    我打開四扇窗戶，盤腿坐在客廳的正中央。

    我好像有些破罐子破摔了。

    從前我總喜歡揣摩池柚的態(tài)度，以他的反應(yīng)作為自己下一步行動的風向標；可現(xiàn)在我逐漸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笨拙，破綻遍布，漏洞百出，究竟是我在拿捏池柚，還是池柚在遷就我。

    我想不明白，也不執(zhí)著于想明白。

    因為我已經(jīng)能夠確信，無論我對池柚報以何種感情，無論他是尚未發(fā)現(xiàn)還是一直在裝傻，他都不會離我而去。

    這就足夠了。

    17.

    想到自己不求一個結(jié)果，只求能永遠待在池柚身邊，我不禁仰天長嘆：宇子，你可真是一個大情種啊！

    18.

    仰頭仰到脖子發(fā)酸，洗手間門口才隱約傳來細微的動靜。

    “練頸椎吶？”池柚溫軟地玩笑道。

    “我在進行哲學思考。”我聞聲移轉(zhuǎn)目光，在看到池柚的同時倏然噤了聲。

    潔白的浴巾被他裹在腰間，上至胸前，下到屁股蛋，說不清漏出來的算好光景，還是看不見的是真絕色。

    他這樣，我……

    我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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