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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森用指腹替余桃拭去眼淚,作為父親,他寡言少語,在何意舟的成長生涯中扮演一個慈父的角色。他習慣性地把教育的主導(dǎo)權(quán)交到妻子的手上,孩子犯了錯,妻子被氣,他也是左右為難。 他遞給何意舟一個眼神,兩父子長期同一陣營養(yǎng)成的默契讓何意舟迅速做出反應(yīng)。 何意舟抽出幾張紙巾,坐到余桃的另一邊,一邊手臂摟著余桃的肩膀,另一只手替她擦沒剩多少的眼淚,低聲下氣地說道:“媽,全天下的人很多,可是宋祁就只有一個。我從小您就教導(dǎo)我,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嗎?我想得很清楚,不管這次的結(jié)果怎么樣,我都不會后悔的,我保證?!?/br> 何意舟的本意是讓父母放心,他不說還好,一聽到他這么堅定的表態(tài),余桃更加被堵得一團氣梗在胸腔中,不上不下。 余桃握住何意舟的手,轉(zhuǎn)過去兜頭兜臉地說:“兒子,媽不想讓你跟他來往。你找一個人,男也好女也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br> 同性可婚的制度,也不過是實行十余年,根基淺薄,還有很多人不承認。余桃出生的家庭書香門第,她幾乎是浸泡在傳統(tǒng)文化的氛圍中長大,思維偏封建守舊??伤紊募医潭紭O好,雖然不大能理解同.性戀愛卻也能夠做到尊重。其實,她的骨子里還是希望何意舟能跟傳統(tǒng)家庭模式一樣,娶一個性情不錯的女孩子,生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娃娃。 何意舟的成長偏離了她的設(shè)想,她倒也沒什么怨氣,畢竟孩子是個獨立的人,不可能完全按照父母的設(shè)想去過完人生。可一錯再錯,她就不能接受了。 “媽,我不喜歡女生的,我不能為了生育后代,找個女生結(jié)婚,害人害己。我想聽從自己的意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母親的愛子心切,何意舟能夠理解。宋祁的模樣浮現(xiàn)在腦海中,眼前是母親淚光閃爍的樣子,他如同拔河中的那條繩,不斷地被兩邊拉扯。時而傾向左邊,時而傾向右邊。 “你現(xiàn)在怎么這么倔了……”余桃眼睛一瞪,眉頭緊鎖,又是要發(fā)火的征兆。 何森在一旁豎起耳朵聽,這倆母子已經(jīng)談崩了,再談下去怕是會吵起來,他咳了一聲,把注意力都聚焦到自己身上,清清嗓子說:“先吃飯吧,我跟你媽難得來一趟,趁這個機會看看勻城什么樣。” 何森轉(zhuǎn)移話題的內(nèi)容并不高明,他們夫妻倆平時都很忙,勻城作為國內(nèi)的超一線城市,不管是余桃和何森在進修或者出差的時候都有來過,不說很熟悉,卻也不會有新鮮感。 余桃瞥他一眼,再看看全程頭都不怎么抬的何意舟。她綿長沉重地呼出一口濁氣,閉著眼睛揉揉太陽xue說:“有點晚了,出去吃。” 何意舟驅(qū)車帶父母吃了一頓飯,期間聊到工作問題,他也老老實實地將省略原因的辭職過程和盤托出,余桃一聽他在勻城的工作都沒了,禁不住喜上眉梢,鼓動他回老家。他沒法回答,借接電話的理由溜出酒店躲一躲,直到何森給他發(fā)短信他才回去。 果然,何森已經(jīng)把余桃勸好了,暫時不提要何意舟跟她回老家的事。 何意舟租的老房子不大,而且客房的床鋪被套很久沒有清洗了,為了讓父母住得舒服點,他在出租屋附近的大酒店里訂了一間房,安頓好父母他才回到出租屋。一番折騰下來,時間悄悄溜到了十點多。 何意舟打開冰箱,滿滿當當?shù)囊槐洳?,頭部的神經(jīng)隱隱約約開始跳動。 他洗完澡出來,看見宋祁穿著睡衣坐在床上,暈黃的床頭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給宋祁鍍上一層溫柔的光芒。 “你還敢來?”何意舟也是挺佩服他的淡定的。 “又不是偷情?!彼纹顚λ馁|(zhì)疑感到不悅,光明正大的情侶關(guān)系要躲閃還被趕出家門,也就何意舟這樣做他才不會生氣。 但他現(xiàn)在心里五味雜陳,不被承認的委屈,被撞破的僥幸,以及對何家父母態(tài)度的恐懼和忐忑,這些情緒讓他在隔壁屋子坐立不安。 于是,何意舟一回來,他就馬不停蹄地跑進來候著。 “明天,我爸媽還得回來這邊?!?/br> “他們怎么說?”宋祁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何意舟深深地看他一眼,搖搖頭說道:“我媽的態(tài)度有點強硬,我爸聽我媽的” “你呢?” “我當然是很堅定的?!?/br> “只要你堅定,我就不怕,其他的我來想辦法?!彼纹钫f這話,是發(fā)自肺腑。因為在意何意舟,所以在意何意舟的父母。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何意舟輕易地放棄他。但要說什么辦法,他還真是一時半會想不出來。 還真是愁人吶,宋祁心里尤為沉重。 過了一會,他問道:“你們明天要出去嗎?” “我?guī)麄兂鋈ス涔洹D阆肴???/br> “是” “可是……”何意舟有些猶豫,怕父母與宋祁之間的矛盾激化。 “如果我現(xiàn)在躲著,是懦夫的表現(xiàn)。叔叔阿姨都發(fā)現(xiàn)了,我們也沒有必要掩耳盜鈴。這幾天,我會好好陪著他們,努力爭取他們的同意。” 第六十四章 緊張與溫馨 何意舟從來沒有想過要將“懦夫”的名頭蓋到宋祁頭上,在他看來,宋祁這段時間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時他自己不經(jīng)意間回頭看看,猛然發(fā)現(xiàn)宋祁在對待感情上面早已脫胎換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