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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瑜見她的確是面帶倦色,也不便多加打擾,便依她所說留南喬在這里詳談,徑自告辭了。 柳初年有些漠然看著雁瑜的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疲倦之色稍稍褪去:“我狀態(tài)不大好的時候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共處,所以打發(fā)了雁瑜郡主,你別介意。” 柳初年坦然地說出了自己這奇怪的癖好,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慣——不喜歡把自己不大好的樣子暴露在旁人面前。這也算是天性使然,掌權者是不能把自己柔弱的一面暴露出來的,這樣就會在下屬面前喪失威信。 也正因此,她心中雖對煙景以及易水寒有頗多顧慮,但卻決計不肯在齊竹面前表露出來。事到如今她便是主心骨,若她亂了,那下面的人就更加不知如何自處了。 她這話中有將南喬當自己人的意思,南喬心中喜悅還來不及,又怎么會介意。 于是在雁瑜與柳初年之間,南喬帝姬毫不猶豫地向美色屈服了,多年姐妹情誼被她毅然而然地拋之腦后。 然而還沒等柳初年開口詢問朝會上的事情,她便先開口問道:“晉國那件事,你應當是知曉了吧,可還好?” “我有分寸的,無須擔心?!绷跄曛獣运傅氖鞘裁?,十分果斷地答道,“晉帝那些手段我還不放在眼里,算不得什么的?!?/br> 她并不想南喬在此事上費心,因此決口不提煙景與易水寒的存在,轉而問道:“關于雁瑜郡主之事,我少不得得先問一句——你對雁瑜信任到何種地步?梁帝是否如你一般信任雁瑜?” 南喬成功被她糊弄了過去,注意力隨之轉移到雁瑜身上。 她自小便與雁瑜郡主關系甚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從沒人這么鄭重其事地問過她,她有多么信任雁瑜? 南喬下意識地想說全然信任,可如今的她也知曉“信任”二字是何等沉重,思索了片刻之后,她方才認真地答道:“雁瑜jiejie自幼父母雙亡,幼時一直是養(yǎng)在宮中,由我母親與鳳君一同教養(yǎng)。自我懂事開始,她對我一直都是極好的,事事以我為先。后來她毅然從軍,為南梁鎮(zhèn)守邊關,雖不常在京中,但時不時的便會托人捎帶些邊關的小玩意給我。這幾個月她是如何待我的,你應該也看到了,我確實是十分信任她的。” “至于陛下,應當也是同我一樣?!蹦蠁绦α诵?,攤手道,“就算不論情誼,她與我沒什么利益沖突,也犯不上與我為難。而且這些年她站在我這一方,將仁佳長公主得罪了個徹底,就算想投誠只怕都無路可走?!?/br> 柳初年聽了她后半段的分析,了然地點了點頭:“我倒也不是懷疑她,只是下意識地問上一問罷了,也好安心籌謀。” “雁瑜郡主駐守南梁邊境多年,算得上軍功赫赫,她手中所掌的兵權幾乎算得上半個南梁了。也難怪仁佳看不下去,要將她折騰回邊關。”柳初年回想了一下當初自己門客對南梁朝局的分析,微微低垂了眼,“所以說,仁佳這次用了什么借口?” 第39章 3.06in.iang.du.fa “說起來,這事你應當也是知道的。”南喬回想了一下清早一片混亂的朝會,言簡意賅地提煉出了她們爭吵的主旨,“南梁北境與魏國接壤與刺勒川,那里是廣袤無邊的刺勒大草原。如今冬季將至,天寒地凍的,牧民之間難免會有爭斗。按理說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魏國近些年非但不約束自己境內的牧民,反而縱著他們欺壓南梁的牧民,甚至暗地中派出士兵幫著搶占地盤?!?/br> “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柳初年在她停頓的時候突然插了句嘴,“當初我還在晉國之時,有門客將此事稟告與我,她們還琢磨了半日魏國究竟有沒有興兵的意圖?!?/br> 南喬輕輕搖了搖頭,神色中帶了些無奈:“前些年她們也就是心照不宣地小打小鬧,都把握著分寸,若說挑起大型的戰(zhàn)事,那還犯不著。只是今年有所不同,當初開春調防之時,將言黎將軍調去了北境……” 最初看著南喬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柳初年還有些不解,但當她說到如今鎮(zhèn)守北境的是言黎之時,柳初年當即便明白了她的顧慮,有些忍俊不禁。 晉國與南梁相隔甚遠,一向又沒有什么爭端,所以柳初年并未花費太多心思在南梁的庶務之上,對南梁的文臣武將也不過是粗略了解,認認真真琢磨過的只有雁瑜郡主在內的幾個頗負盛名的罷了。但她對這位言黎卻也是十分了解,不是因為她軍功如何了得,而是因為她罵人的功力實在“享譽”八荒。 數(shù)年前,南梁那位任性的女帝掛印隱去,南梁朝局一片動蕩,稱得上是內憂外患。而南梁以南的燕國看著南梁處于風雨飄搖之中,便動了心思,想要借機分一杯羹。 那時雁瑜郡主年紀尚小,沒什么歷練,況且她身為皇室宗親,并不便離京遠征。諸位將軍皆駐守四方,更不敢妄加調動,梁帝在無奈之下只得任命了初出茅廬的言黎率軍前往南境支援。 燕國派出的是征戰(zhàn)沙場多年的老將羽毅,他雖為男子,但卻憑借著數(shù)年積攢的軍功,成為了燕國職位最高的武將。而言黎彼時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眾人皆不看好的情況下主動請旨帶兵前去迎戰(zhàn)。 傳聞梁帝當時早就做好了兵敗如山的準備,卻沒想到言黎竟硬生生地抗住了燕國猛烈的進攻,將來敵阻攔在回鳳關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