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閱人無數(shù)，看人還是蠻準(zhǔn)的。她的確很傳統(tǒng)，喜歡的人更傳統(tǒng)，無論如何，我都希望她能幸福。”

    “你倒豁達(dá)。不過……她喜歡的人你認(rèn)識？”

    “嗯，你見過的，伊苒。”

    “伊苒……”葉未央跟伊苒有過一面之緣，在蜀味，印象中那似乎是個清清柔柔的女人，滿身的書卷氣，現(xiàn)在想來，跟姬水倒是蠻搭的。姬水和伊苒距離她的生活太遠(yuǎn)，她無意繼續(xù)這個話題，就問：“想喝點酒嗎？”

    “好?！?/br>
    葉未央起身倒了兩杯紅酒，方佳惠接過一杯來輕輕晃著，突然問道：“葉未央，我們這算什么呢？”

    “情人之下，朋友之上?！比~未央小口喝著酒，嗓音略顯低沉：“我的過去你其實知道的也差不多了，說復(fù)雜也復(fù)雜，說簡單也簡單，簡單說，就是被包養(yǎng)過，然后開了酒吧，二十六七歲也風(fēng)流過，但從來不欠風(fēng)流債，也從來不為誰多情。對情對愛，我看的比你透，但跟你也不想只是玩玩，所以，我們的關(guān)系就由你定吧，等定好了，通知我一聲就好?！?/br>
    方佳惠沒想到葉未央會把決定權(quán)交到她手上，詫異問道：“我說什么就是什么？”

    “嗯?！?/br>
    “我說分手就分手？”

    “嗯，我絕不會纏你一分一毫?！?/br>
    “如果我說要你愛我呢？”

    “那就用心去愛了?！?/br>
    “你怎么能確定你能愛上我？”方佳惠很想笑，事實上她也確實笑了出來，流于浮表的笑，禮貌又疏離。

    葉未央凝視著她，緩緩地說：“我喜歡你，否則不會跟你上床。都喜歡了，愛還遠(yuǎn)嗎？或者，我可能已經(jīng)愛了，畢竟喜歡跟愛太像雙胞胎，總叫人分不清楚?！?/br>
    這個回答惹得方佳惠心臟大跳，她掩飾似的瞥開眼，不去看她，卻忍不住又問道：“如果我始終不愛你呢？”

    “那我絕不會纏你一分一毫?！?/br>
    “又繞回去了?！狈郊鸦萦钟行┦耍澳銓Υ星?，總是能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嗎？”

    “不是，只是不喜歡拖泥帶水而已。人生苦短，愛的時候真心愛，分的時候痛快分，這樣才不會浪費時間。對我來說，愛情并非生命的全部，光陰幾十載，及時行樂吧?！?/br>
    方佳惠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苦笑道：“當(dāng)下的人似乎都懂得及時行樂，姬水那樣的癡情種就更加顯得彌足珍貴了?！?/br>
    “你還是愛她的。”葉未央的情緒忽地有些陰郁了。

    “或許吧，畢竟愛了五年呢，”方佳惠喃喃道：“只是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不清我愛的到底是她，還是她對愛情的態(tài)度了?！?/br>
    葉未央沒回應(yīng)，深看她一眼，點了一支煙淡淡抽了起來。

    第45章

    過了小年，大家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計都需要購置一些什么樣的年貨了。伊苒也不例外，春節(jié)里走親訪友是少不了的，走親戚沒有空著手去的道理，置辦各種年貨也就成了必須。

    伊苒手頭還有兩幅畫沒修完，算算時間，年前肯定是不可能完工了，索性就慢悠悠地干。周五下午，她把剛修好的畫心貼到墻上繃平后，走到正在托紙的周予筱身邊看了看，周予筱干起活來足夠努力，或者用“用力”來形容會更好些——腰彎成90度，雙腿繃地直直的緊貼著大漆案子，右手死死攥著鬃刷上下?lián)]舞——這姿勢叫人一看就累。

    伊苒輕輕拍拍她的背，叫她停下，說：“先擦擦汗?！?/br>
    周予筱剛想抬起胳膊來擦額頭上的汗珠，封梓鏡就從旁邊遞了一塊手帕過來，嘴里不無嫌棄道：“我剛洗的呢！又要讓你弄臟了！跟你說過多少遍要隨時帶著手絹好擦汗，就是不聽！”

    “你帶了我就不用帶啦！”周予筱笑嘻嘻地接過手絹來，先拿鼻子嗅了嗅，“好香哦！跟你身上的味道一樣?！?/br>
    這話太惹人遐想，伊苒難免來回摁著她倆掃視，封梓鏡見伊苒如此，臉皮瞬間跟烤熟的胡蘿卜似的紅透了，她咬牙道：“周予筱你說話能不能有點正經(jīng)！沒事也能讓你說出事來，真討厭！”

    周予筱無辜道：“我怎么不正經(jīng)了？明明跟你身上的香味一樣啊，大家都能聞的到！”

    封梓鏡氣急，擰了一把她的耳朵，伊苒忍了好一會兒，沒能忍住，陰惻惻地嘿嘿笑出聲來，又覺著這樣的笑聲會惹人尷尬不說，跟自己一貫正直善良的人設(shè)也有點不符，就岔開話題說：“予筱，你剛才托紙的姿勢不對。你看你托的紙不平，褶皺也多，這樣的紙是沒法用的?！?/br>
    “我猜著我托的這紙也沒法用，怎么就這么多褶子呢？真氣人！”周予筱喪氣地跺跺腳：“我什么時候才能跟你們似的，不管托什么都沒一點褶子呢？”

    “剛學(xué)托紙肯定都會有褶子，沒關(guān)系，多練習(xí)幾遍就好了。褶子也分活褶和死褶，活褶多刷兩遍能刷開，死褶就徹底沒救了，你看你托的這張上邊，幾乎全是死褶，這跟你托紙的姿勢有關(guān)，”伊苒又拿了兩張紙，給她做個示范，說：“首先身子要放松，千萬不要緊張，你個頭兒也挺高的，手長胳膊也長，身子稍彎就好，沒必要彎成90度。還有鬃刷也別握太緊，拿穩(wěn)就行，刷的時候要貼著宣紙走，不要抬起來，甩開胳膊盡管大膽往前刷，別猶豫，也別怕它不平，你越怕越猶豫它越不平，來，你試試?！?/br>
    周予筱模仿著伊苒的動作再來一遍，果然輕松很多，伊苒又在一旁提示道：“鬃刷不要拿太低，否則指甲或刷子邊容易摳到紙。以后再干活的時候，千萬注意每道工序的姿勢，姿勢對了，技巧就掌握了一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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