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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白伊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我今天來就是想告訴你,有人在查你父母車禍那件事?!?/br> “什么意思?”程易不解。 “你不知道嗎?”白伊在一邊的沙發(fā)上坐下了,“哦裴樂瞞著你?” “你的意思是裴樂在調(diào)查我父母出車禍的原因?”程易依然不解,“是不是不要錢你就沒話說了?。烤尤荒艹哆@么遠(yuǎn)?” “坐下說,”白伊從他帶的東西里翻了瓶酒出來,白酒。 好酒啊,買酒還配倆杯子,也不知道干凈不干凈,白伊直接把酒倒上了。 “我還有事兒?!背桃讻]打算坐下。 “有事兒你稍微等等,”白伊不為所動,“我在想,當(dāng)年那場車禍到底還有什么值得調(diào)查的?難道死的人當(dāng)中還有不無辜的人需要拉出來鞭尸嗎?” 程易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 “是,”白伊說,“你確實不知道,你被人救上來了,你作為唯一個幸存者有權(quán)利忘掉那些對你身心產(chǎn)生影響的事情。” 程易閉了閉眼,坐下了, 還是這些事情,還是這些舊賬,他活著就要一直背負(fù)著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痛苦。 “你沒別的話可說了嗎?”程易問。 “沒有,”白伊平靜的又喝了一杯酒,“每次想到你現(xiàn)在有人拽著,有人陪,我就整晚整晚睡不著覺,憑什么呢?為什么你父母沒了還有裴樂,我父母沒了我他嗎就什么都沒了?!?/br> 程易無話可說,即使他再不待見白伊這個人,白伊說的話再不中聽,這些話確實是事實。 沒人能隨隨便便的去否認(rèn)一個人的存在,去遺忘一個人的死亡,所以這件事情翻了那么多年還沒翻過篇。 因為還有一個唯二幸存者,白伊。 跟程易一樣,他也是個受害者。 癌癥啊,程易想到了白伊他媽,又想到了老趙,兩個人被癌癥折磨之后的樣子在他腦子里不斷變換,最終都變成了他們躺在床上痛苦哀嚎的樣子。 “程易,”白伊說,“我小時候特別崇拜你,覺得你什么都會,人熱血,有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在一群小孩子里就是領(lǐng)導(dǎo)一樣的存在,但是你好像不喜歡跟我玩,即使每次咱們見面我都跟在你屁股后邊,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br> 程易愣了愣,他沒想到白伊?xí)蝗徽f起小時候的事,也沒想到對方還會說出崇拜他這種話,這可真是……白伊這玩意兒瘋了吧? “都過去了,”程易說,“我都忘了?!?/br> “是啊,”白伊感慨,“那么多年了,如果我們的父母沒出事,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很好的朋友,真是那樣應(yīng)該就沒裴樂什么事兒了。” 程易沒多想,他只是認(rèn)為白伊指的是如果這個條件下可能會存在的某種事實。 如果他父母還活著,如果白伊他爸還活著,程易就不會去那條河,他也不會遇到裴樂偷他衣服, 至于他和白伊?xí)粫蔀榕笥芽赡芰碛锌赡?,但遇到裴樂,就算能遇到,他們之間應(yīng)該也不會發(fā)展成現(xiàn)在這種關(guān)系。 “如果而已,誰知道呢?” “喝一杯吧,”白伊說,“我打算放下了,裴樂再調(diào)查那些事也沒什么結(jié)果,所有事情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蓋棺定論了,我也恨了那么多年,累了,今天我過來不是給你找不痛快,我就是想來和解,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以后可以成為朋友?!?/br> 比起上次見面白伊又瘦了,原本白皙的皮膚現(xiàn)在也黑了不少,眼睛下邊一片青黑色。 就在白伊舉起酒杯說他打算放下了的那一瞬間,程易居然有了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感覺。 恨了那么多年再提出放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人的一生有很多執(zhí)念,得到,失去,愛,恨,金錢,權(quán)利,這些都是無休止的欲望,有的人傾其一生只為了得到其中某樣?xùn)|西。 不能否認(rèn),程易動了惻隱之心。 他端起酒杯和白伊碰了一下,剛拿到鼻子下邊兒他抬頭看了白伊一眼。 是,放下哪兒那么容易。 程易突然就樂了。 “你在酒里放了什么?”程易又仔細(xì)聞了聞,這酒的感覺明顯不對。 “什么?”白伊愣了一下,疑惑著說,“什么放了什么?” 程易伸手把白伊面前的杯子拿了過去倒上了一杯酒,兩杯酒交替在鼻子下邊過了好幾遍。 “酒沒問題,我這個杯子有問題,”程易放下杯子,看向白伊,臉色一片平靜,“你想干什么?” 白伊怔愣,表情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凝固了起來。 “我喝了那么多年酒,你帶的這種我沒喝過一千次也有八百次,我閉著眼睛都能聞出來這酒到底對不對,你這多少有點關(guān)公門前耍大刀了。” 這個時候,程易才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好幾遍白伊。 嘴唇有些發(fā)青,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最近這個狀態(tài)有關(guān)系,脖子上的圍巾緊緊的圍在脖子上,即使程易這兒開了空調(diào)白伊也沒取下來過,包括外套,拉鏈直接拉到了圍巾下邊兒,把他整個人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再就是白伊進(jìn)來以后走過來的時候,身體顯得有些僵硬,就像是大冬天在外邊兒站久了,身體凍僵了了的那種僵硬。 所以,程易明白過來了,白伊早就來了,他在等機(jī)會,鑒于他不知道裴樂什么時候會出去,所以有可能白伊已經(jīng)等了好幾天機(jī)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