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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時候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癥之類的病。 也很奇怪,真的很奇怪,程易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覺得他堅信的那點兒東西已經(jīng)根深蒂固,無人可撼動,他感覺只要做出一點點改變和讓步都有可能造成他的精神層面和實際社會層面全面崩盤。 白伊是原因嗎?是,也不是,說準確點兒就是白伊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是對于程易的影響遠遠到不了分崩離析的地步。 這種腐朽而沒落的思想侵蝕著所有向前的可能性,反觀裴樂,他一直在堅定的朝著程易前進,然而到了一定的界限時,程易就會開始后退。 如果一直是這樣,裴樂永遠都走不到程易身邊。 “我好像看到了程易,他一身血站在角落里,我頭皮發(fā)麻,手腳顫抖著跑向角落,可伸手抱住的卻只有我自己?!?/br> “我開始出現(xiàn)了幻覺,我發(fā)現(xiàn)這個事實的原因是因為那個一身血的程易居然出現(xiàn)在了學(xué)校里?!?/br> “我向他靠近,很慢,盡量不去驚擾他?!?/br> “他停留的時間越來越久,身上的血腥味兒也越來越濃?!?/br> “我發(fā)瘋似的問他,到底怎么了,他只是目光呆滯的看著我?!?/br> “我抱住了他,但是只有一瞬間,他很快又消失了?!?/br> “程易拒絕了我?!?/br> “為什么呢?這只是一個擁抱?!?/br> “可能他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小秘密?!?/br> “所以,他和我之間隔著的東西被我親手戳破,那層保護膜消散的時候,我能感覺到程易在這個世界上突然就無所適從了起來,至此我才發(fā)現(xiàn),程易是一個很晚熟的人,除了十年如一日的銀行流水,我竟然沒有看到過他用非常認真的態(tài)度去做其他任何一件事?!?/br> “我在程易心里到底算什么?” “佛祖嘴里的孽障嗎?” 程易一頁一頁的翻著,眼睛已經(jīng)開始酸澀腫脹,說不清是累了還是想哭。 一種很突然的感受,他好像能透過時間看到那七年之間默默忍受的裴樂。 如同一只結(jié)滿冰的手狠狠的在程易心上撓了一下,他整個人出現(xiàn)了一種呼吸困難的難受。 程易不是個浪漫的人,他很少和女孩子接觸,就算接觸了也最多是用最rou的表情說幾句最欠揍的話用來鞏固他作為一個混混的地位和面子。 簡而言之就是,女人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其實裴樂也不是,他是個行動派,程易喜歡他怎么樣他就怎么樣,程易想怎么樣他就讓程易怎么樣,就好像在說,程易就算把天捅個窟窿,裴樂也能把趙日天扔上去把這個窟窿補起來。 相依為命那么多年,白伊是唯一一個意外。 “我的人生短暫而毫無意義?!?/br> “我連父母的長相都記不起來了,可我居然開始恨了起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么,想了好幾天我認為,那應(yīng)該是我不想把恨意歸咎在程易頭上,所以最開始拋棄我的人成了我恨意的宣泄口?!?/br> “即使,他因為另一個人而拋棄了我,我感覺得到我非常痛苦,可我依然能在痛苦之下非常清晰的寫下這些文字,可能是因為我不想在文字上撒潑,又或者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在這種心情下生活,這無疑是件好事,還有三年……” 程易心抖了一下,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這些文字,他記得裴樂說過恨他,甚至還告訴他七年沒去看他就是因為恨他,這一種恨并不是毫無緣由,畢竟在白伊這件事情上的所有一切已經(jīng)徹底顛覆了裴樂對于程易的認知。 他猛然發(fā)現(xiàn),和自己最親近的哥哥其實有另外一面,甚至還有另一個人,程易在白伊身上所付出的東西被裴樂慢慢的找補了回來,只是程易壓根兒就沒有思考過裴樂所說的喜歡到底包含了多少真心——就連恨,也要嫁接到別人身上以后再幾經(jīng)輾轉(zhuǎn)尋到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能告訴程易,我恨你。 程易想,裴樂之所以在這段時間說了愛又說了恨就是因為他自己跑不了,而裴樂他又趕不走。 人這一生,沒有多長時間能讓人肆無忌憚,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裴樂把自己的內(nèi)心想法和滿腔愛意已經(jīng)說的明明白白,只是他不是個浪漫的人,只能一字一句的重復(fù)我這輩子就是你了,我只要你,你身心都只能是我的。 情話之所以動聽是在于能打動人心。 程易的讓步大多數(shù)是在可憐裴樂。 他們之間仍然存在矛盾,程易也依然沒看清自己的內(nèi)心。 不是沒動過,只是他還是在忽略裴樂。 哪怕跟著解釋一句我說的都是真的也好呢。 程易不想看了,他放下筆記本,非常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他可能意識到了一些問題,所以他現(xiàn)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到裴樂然后問個明白。 為什么不等裴樂回來呢? 可能是因為程易也突然想表達一下他的決心。 屋里可以說是一地狼藉,但程易現(xiàn)在沒有心思去管這一地的衣服,在想立馬見到裴樂的這種心情加持下程易突然靈光一閃,沒有工具開鎖他確實沒這個本事,這根鏈子他試過,也確實無可奈何。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從一個源頭和過程之間的方法斷了之后,辦法會不會出現(xiàn)在另一個源頭? 簡單來說就是鐵鏈的一頭雖然在程易的腳上,這個沒辦法,不可能把他的腳砍了,但是鐵鏈的另一端在床腿上,相對于另一端來說,這兒就好辦多了,甚至可以不需要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