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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桌飛花盟的人對空一抱拳,道:“多謝盟主。” 赫連缺使人多斟了兩杯,“今日見著有份,只可惜奇珍物少,一人一杯,是個心意?!?/br> 赫連缺將一杯給了身側(cè)的樓鏡,深邃的眸子隱有打量的冷光,最后一杯讓人遞到了詹三笑跟前來,微笑道:“小神仙。” 韶衍隔著桌子,說道:“阿雪身子不好,不宜飲酒。” 赫連缺道:“我瞧小神仙近年來身體康健了大半,氣色也越發(fā)好了,更何況進補藥酒,不是那等性寒白酒,飲上一杯,應(yīng)當無礙,再說這大喜的日子,既然都來了,怎能不喝杯喜酒呢?!?/br> 詹三笑將酒接在了手中,垂眸望了眼杯中微微一漾的金波,又掀起眼簾瞧了眼不遠處的赫連缺。赫連缺端著酒杯朝燕子驍和韶衍兩人一敬,“我已來遲,還未敬酒,這便補上,祝二位,永結(jié)同心?!闭f罷,一飲而盡。 詹三笑又再次垂眸望著手中酒,樓鏡會意,將那酒細呷了一口,只覺得酒一入喉,化作娟娟熱流,五臟六腑都為之一暖,丹田真氣頓時一漲,果真是益補的好酒。 燕子驍陪了一杯,飲盡后道了聲,“多謝?!彼嬐曛螅譂M斟一杯,走到詹三笑跟前來,誠摯道:“我早已聽聞小神仙和衍兒親厚,是莫逆之交,只可惜緣慳一面,今日得見,果非凡人,難怪衍兒真誠待你,除了盟主,你便是衍兒最親之人,我敬你一杯?!?/br> 燕子驍飲盡杯中之酒,賓客喜氣洋洋,赫連缺眼中玩味,韶衍臉色漸沉。 赫連缺幽幽道:“小神仙若是不能喝,便叫旁人替了罷?!?/br> 樓鏡也正有此意,要接過酒杯時。 詹三笑舉起酒杯來,凝望著的是韶衍,頓了片刻,緩慢溫柔的,一字一頓道:“我祝二位,白頭到老,恩愛一生。”滿飲了一杯。 燕子驍最想得的便是詹三笑的祝福,登時大喜,韶衍目光卻冷了下去,臉上艷紅也全然消散,那見了詹三笑時的喜悅早已不見蹤影。 詹三笑和樓鏡入了座,樓鏡盯著這人,面上平靜無波,目光卻凝望虛空,默默無言,悵然若失。樓鏡憂心她這身體承不承受得住酒力,問道:“你覺得身子怎樣?” 詹三笑向著她微微一笑,“端的是好酒,我這身上四季沒有熱氣的人,此刻也感到心口發(fā)燙?!?/br> 樓鏡余光瞥到一人身影,正眼看了過去。詹三笑也有所察覺,只定定地瞧著腕上的手串,粒粒紅玉,殷如血。韶衍沉沉叫了一聲,“阿雪……” 詹三笑扶著桌子站起來,回過身去,韶衍對著她,滿腹的話,卻凝得厚實堅硬,堵在了嗓子眼里。倒是詹三笑先開了口,微啞著聲,“我身子不適,這便告辭了?!?/br> 韶衍輕蹙著眉,只是看她。尋著妻子身影走來的燕子驍聽到了這話,慇勤道:“就歇在府上罷。” 詹三笑婉拒,“傷病之軀,免得沖了喜氣,多有不便?!?/br> 詹三笑帶著樓鏡離去,似來時一般悄然,韶衍不曾挽留,看著那么白色的身影似雪花般消融在夜色里,她生出nongnong的失落與離別的悲傷來。 似這等無星無月的夜,疏朗的天空光芒黯淡,趕路極不便利,只是詹三笑不愿多待,那里每一份熱鬧都是沉重的鐐銬。 厚重的棉布簾子隔絕車外的寒氣,詹三笑闔眼假寐,樓鏡便不打擾她,沉默坐在一旁,一路無話。 下半夜里,眾人抵達風(fēng)雨樓。 夜里寒氣重,風(fēng)雨樓的婢女做事利落,備了姜湯和熱水沐浴,臨了詹三笑也只與樓鏡說了聲,“夜深了,回去歇著罷?!?/br> 詹三笑回了暖閣,沐浴更衣,婢女端來熱熱的姜湯,她只沾了一口,便擱下了,她心口熱,只想飲些冰涼的來解渴,可也曉得自己身子,忽然頗感煩躁,揮了揮手,將婢女屏退,自己上床安枕歇息了。 她閉了會兒眼,再度睜開時,只覺得分外精神,猶如睡了一場好覺,但她知道,自己不過閉眼片刻功夫,窗外夜色正濃,燈盞上燭淚悄然滑落。 她覺得被衾壓人,喘不過氣來,一股強大的力量似要從她體內(nèi)噴薄而出,無法再安然躺臥在床上。 她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那襲大紅的嫁衣,穿著嫁衣明艷無倫的女人,頭上步搖下的墜子碰得清響,畫面鮮活,宛如現(xiàn)實,手上不禁往前伸,想要去觸碰,口中動情柔聲道:“很美。” 手僵在半空中,她醒過神來。 坐了半晌,忽然心有所感,趿著鞋子,披了件衣裳出來。 次間守夜的婢女見她起身,也不驚訝,詹三笑身體不好,年少時常發(fā)噩夢,如今斷斷續(xù)續(xù)也會夢夢魘,人又淺眠,但有風(fēng)吹草動便會驚醒,夜半起身是時常有的。 婢女見她只披了件單衣,穿著單薄,便拿了件狐皮大氅跟著她,“主子要往哪里去?” “書房?!?/br> 詹三笑要去拉開書房的門,婢女著急忙慌要給詹三笑披上衣裳,“外面天寒,主子別著涼了,先披上衣裳再出去罷?!?/br> 詹三笑覺得身子熱,“不用了?!笔稚弦褜⒋箝T拉開,寒冷的夜風(fēng)直吹進來,詹三笑感到透體的涼爽,瞇了瞇眼睛。 “主子貪涼,到時候染了風(fēng)寒,半夏大人和教主要怪罪的。” 詹三笑淡淡道:“她們是你主子,還是我是你主子?!?/br> 婢女渾身一顫,“自然是樓主是主子,所以不放心主子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