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天思慮片刻，點點頭，嘆了一聲，走了。李長弘回頭看了眼牢房，也跟著出去了。

    樓鏡枯坐在這牢房里，渾不知牢外風(fēng)雨。牢內(nèi)外靜悄悄的，她將自己思緒放空，有些逃避似的，不去想任何事。

    翌日，天氣稍晴，又有人過來時，樓鏡正躺在床榻上，直著眼睛，木著一張臉。

    牢房門被打開了，有人冷喝：“樓鏡，起來?！?/br>
    ，身后還跟著兩名門人，只是瞧著眼熟，不能想起是誰。

    樓鏡坐起了身。賈寓站著，便比她高，眼睛向下覷著她，“自今日起，由我來審問你?！?/br>
    樓鏡冷淡道：“昨日李長老和吳師叔已經(jīng)問過，知道的，我也都說了?！?/br>
    “誰知你有無隱瞞！”

    賈寓一張長臉，清瘦的臉顴骨突出，口反唇薄，眼尾下垂，眸中閃爍興奮的光芒，冷漠刻薄的面相向樓鏡步步逼近?！皹晴R，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你耗得越久，只會讓你自己越難堪。”

    樓鏡湊近了他，“我此刻就難堪，為你的無能感到難堪?！?/br>
    賈寓臉色一青，退開一步，直著身子，言辭冷厲，喝問道：“叛徒樓鏡，你是不是初次下山就和沈仲吟勾結(jié)上了？”

    樓鏡掀起眼簾看了他一眼，“我不認(rèn)得他，說什么勾結(jié)，他險些沒打死我，你要和這樣的人勾結(jié)？”

    但賈寓像是沒聽到，繼續(xù)問道：“你這次私自下山是為了與沈仲吟會和，暗謀殺害宗主？”

    “我是下山查探曹如旭死因?！?/br>
    “你假裝被沈仲吟俘虜，引宗主前來——”樓鏡沉聲，“不是！”

    “趁宗主不對你設(shè)防——”即使不想理會賈寓，但在聽到別人的污蔑時，她總也忍不住回嘴，“我沒有！”

    “以一招‘龍蟄’，割開了宗主咽喉！”

    “賈寓！你若是耳聾，就換個聽得懂人話的來！”

    “你罔顧十多年教養(yǎng)之恩，狼心狗肺，你殺了宗主，是不是，說！”賈寓聲音越來越大，厲聲喝道，像是一堵密不透風(fēng)的黑墻緊逼過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他毫不理會樓鏡的話，不似來審問，而像是來對罪犯問責(zé)的。

    “樓鏡，你怎么不說話，心虛了是不是?！?/br>
    樓鏡忍住心頭怒火，額頭青筋綻出，“若要問話，讓吳師叔來?！?/br>
    賈寓輕嗤一聲，“樓鏡，你還以為你是以前那個宗主親女，未來的宗主接班人，大家都得讓著你么，如今是余驚秋坐上了宗主寶座，而你一個忤逆不孝，弒殺親父的階下囚，什么也不是?！?/br>
    賈寓仍然繼續(xù)問罪，將那莫須有的罪名說得煞有其事，聲音尖銳高昂，反覆逼問，直到天黑方去。

    第二日又來，將那叫人肝膽火起的問話再三逼問，擾了整日，如此這般，一連逼問三日。

    樓鏡一閉眼，耳旁盡是賈寓刺耳的言辭，腦海中是賈寓冷嘲的臉，繞著她轉(zhuǎn)啊轉(zhuǎn)啊。

    夜里，樓鏡做了一場噩夢，夢里她手持長劍，劍鋒往下淌血，樓玄之跪倒在她身前，脖頸好大一條猙獰創(chuàng)口，鮮血泉涌。

    樓鏡自夢里驚醒，一身冷汗，心有戚戚，愧疚自責(zé)，久久難消。

    樓鏡精神衰弱下去，心情也變得極不穩(wěn)定。

    這日賈寓又來逼問她，“是你殺了宗主——”樓鏡激怒，“你閉嘴！”

    因夜里未能安眠，她雙眼里爬滿血絲，“我看你們急急地開口定罪，倒是你自己心虛，急于甩脫什么，只怕兇手就是你們，是你，是你！還是你，或者是李長老，你師父！”

    賈寓掐住樓鏡的臉，眼角抽動，“狗急跳墻，敢攀污我?guī)煾?！?/br>
    誰知樓鏡一張口，咬住賈寓虎口，用了死力，牙齒頓時咬緊rou里。

    驟然間鉆心的疼處，讓賈寓xiele口氣，尚未來得及調(diào)動內(nèi)力，樓鏡一腳踹在他膝下xue位上，即便沒用多大的力道，賈寓那腿也一酸，力似被抽走了一般，支撐不住，身子一歪，便要跌倒。

    樓鏡捉住他的手往后一扭，順著賈寓跌倒的勢頭，將人往前猛推，壓在了地上。

    樓鏡半跪在賈寓背上，扭著賈寓的手，另一手壓著賈寓的后頸，面色陰狠，“李長弘站在這里，都不見得這樣對我，你算什么東西！”

    然則樓鏡內(nèi)力被封，賈寓緩過神來，丹田力發(fā)，力道一震，便將樓鏡從身上掀了開去。

    賈寓爬起身來，惱羞成怒，將弟子佩劍劍鞘抽了過來，“樓鏡拒不配合門人審問，甚至動手襲擊，你們都看見了?！?/br>
    賈寓臉上肌rou抽動，鮮血淋漓的手握著劍鞘，“你這種人就該狠狠教訓(xùn)，宗主從來不曾打過你，自食了惡果，如今我就來好好教教你！”

    賈寓照著樓鏡腰際狠狠一抽，樓鏡手臂一擋，雖抵?jǐn)r得快，但無內(nèi)力護(hù)體，只感到骨頭裂開了似的一陣疼痛。

    兩個門人來攔，小聲說道：“賈師兄，若是打出個好歹，吳師叔和余師姐那邊不好交代?！?/br>
    賈寓不以為意，“別說她余驚秋現(xiàn)在還不是宗主，就算她真當(dāng)上了宗主，也是樓鏡犯錯在先，我小小教訓(xùn)一下，余驚秋能說什么?！痹谒壑?，余驚秋這人，實在沒什么好怕。

    再要下手時，頓了一下，想到若是太過，也確實引人注目，便往有衣服遮擋的地方抽打，不叫人看出來。

    樓鏡起初還能躲兩下，但無內(nèi)力為繼，不如賈寓動作快，大多都挨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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