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手甚猛，待晏歸之喝道：“住手！”

    為時已晚，文偃連帶著身后那株陰槐樹俱成飛灰。

    這一個來回不過數(shù)個吐息之間。

    晏歸之手上使出火焰將那團(tuán)黑霧燒散，睜眼看前邊，一片狼藉，蘇風(fēng)吟同晏杜若奔來，面色擔(dān)憂，見她無事，才松了口氣。

    桑嬈到那樹邊看了一圈，木屑遍地，混著血rou，桑嬈道：“嘖嘖嘖，你倆下手也忒狠了，這被靈力震的魂飛魄散就罷了，怎的一個全尸都不留?！?/br>
    晏歸之無奈道：“你們……”

    晏杜若一時情急動了手，見文偃對晏歸之動手，五臟六腑的血直往腦袋上沖，恨不得將文偃剁成rou醬，又哪能想那么多，頗為無辜道：“他對你動手……”

    晏歸之道：“他就是要逼你們出手，想要一死解脫！”

    蘇風(fēng)吟哪里管那么多，上前來捧住晏歸之的臉細(xì)瞧，她道：“他傷著你沒有?！?/br>
    “無事。”晏歸之輕嘆一聲，說道：“罷了，我這般逼他，他都不曾改口，又無懼生死，是一名死士，想必再多盤問，也問不出個什么來。”

    晏杜若問道：“他人說出那些話我其實(shí)是信的，只你一再逼問，我才曉得你心中另有打算，現(xiàn)在人死了，你可以實(shí)話交代了罷。”

    晏歸之輕嘆一聲，走到久華身前，此時應(yīng)不休被月皓縛住，潮音被應(yīng)不悔拉扯住。

    晏歸之對兩人道：“我知你倆心中憤恨難平，可是恨人也得將仇人認(rèn)準(zhǔn)了才是。”

    應(yīng)不休道：“族長此話何意?！?/br>
    晏歸之向久華說道：“你對她們說了罷?！?/br>
    此時月光從陰云后露出，清亮靈透，陰槐樹被晏杜若和蘇風(fēng)吟合力毀了一株，風(fēng)一吹，樹葉紛紛灑灑，飄在空中，像落雪一般。

    久華將百年前遇著晏歸之那一日的事徐徐道來，言畢，應(yīng)不休默然無聲，潮音道：“如今文偃身死，你空口無憑，叫我們?nèi)绾涡拍?。?/br>
    久華無言，冥界記憶同受之術(shù)只得用于有相同記憶的人，她并未見過潮音，對她也施展不了，要說證據(jù)，便只有晏歸之了……

    晏杜若若是單聽久華這話，自是不信她清白，但有晏歸之在旁不作聲反駁，又有晏瓊玖喜歡她久華，她這心自然是偏向久華，愿意信她一信。所以她道：“文偃也是一張嘴，扯得天南地北，你咋的就信他?！?/br>
    潮音道：“文偃所說的事與當(dāng)年發(fā)生在北海的事分毫不差，且對她也是諸般了解，烈火嚴(yán)刑之下他聲聲哀求，直指她殷子菁，若非是她手下，他為了什么要誣陷她?！?/br>
    “你若是不信她，可信我？”

    潮音聽得聲音，回頭一看。晏歸之緩步走來，在她身側(cè)站定。晏歸之道：“當(dāng)年我同潮汐被那妖道追殺，一路誤闖至此，我雖不知那幕后主使是誰，但知道這人絕不可能是久華，你不信她，還不信我？”

    晏歸之扶起她，溫聲道：“我一早便知道久華不是幕后主使了，先前裝作不知，不過是怕你們?nèi)耘f執(zhí)迷，不肯將文偃引來?！?/br>
    晏歸之叫道：“潮音?！?/br>
    “當(dāng)年殘害鮫人一族的幕后主使，我會找出來，殺害潮汐的人，我也會找出來，讓他們血債血償，鮫人族的痛，妖界從未忘記，可即使要報仇，事情也不能向你們這樣做，你們已然錯了太多，現(xiàn)在信我這一回，也聽我一回話，暫且放下，不妄潮汐當(dāng)年聲淚俱下，求我救她阿妹?！?/br>
    潮音愣愣的抬頭仰望著晏歸之，眼中一酸，淚水盈聚，她默默的垂下了頭，再無言語。

    應(yīng)不休忽的開了口，聲音澀然，她朝著久華行了一禮，“殿下，恕我方才無禮。”

    久華道：“人之常情，無妨。”

    應(yīng)不休望著久華，帶著最后一絲期盼，她問：“族長說，潮汐最后一刻同殿下在一起，不知，不知她可有留下什么話，和什么東西?！?/br>
    久華看了一眼晏歸之，晏歸之對她道：“這是當(dāng)年那個姑娘的愛人?！?/br>
    久華恍然了悟，再看應(yīng)不休眼眸通紅，滿目凄然，心中不免惋惜，輕嘆一聲，入了閣樓，再出來，手中捧著一只匣子，遞給了應(yīng)不休。

    應(yīng)不休顫抖著手接過，直直的望著匣子，口中吞咽多次，才有了一絲力氣打開，只見盒中，紅絨布上躺著一枚月牙形的鱗片。

    應(yīng)不休眼角懸著淚，看向久華，語中哽咽，道：“她可曾說過什么？”

    久華看著應(yīng)不休，斟酌許久，還是如實(shí)說出，道：“我只記得她說‘今生已負(fù)，愿卿勿念’時間太久，再多的，我便記不清了，抱歉……”

    應(yīng)不休跌跪在地上，自懷中取出一枚扇形的銀白鱗片，同那月牙形的鱗片放在一處，笑了，這笑比秋風(fēng)悲涼，她道：“如何，我如何勿念，你告訴我，我如何勿念……”

    應(yīng)不休眼中光芒盡失，失了魂一般一直重復(fù)這話，應(yīng)不悔過來扶她，泣道：“阿姊?！?/br>
    應(yīng)不休凄笑了幾聲，吐出一口血來，昏迷了過去，慌得幾人過來看。

    桑嬈在一旁看到現(xiàn)在，也十分糟心，擺了擺手，同應(yīng)不悔幾人先帶應(yīng)不休，潮音兩人回去了。

    庭院中只剩久華同晏歸之，蘇風(fēng)吟三人。

    經(jīng)此一番事，眾人心中不免悵惘，晏歸之對久華說道：“文偃一早便想好我問的那些問題怎么答，才會說的如此流暢，無甚漏洞，他們是有備而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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