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反骨 第31節(jié)
池苑聞言下顎緊繃,漂亮的側(cè)臉能清晰的看見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卻還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也是,要不是缺錢,他也不至于來這樣來錢快卻與他格格不入的地方了。 以他的長相,在這里很難不被愛玩的富家千金或者富婆盯上成為獵物。 但是這和陳北并沒有關系,她只需要抓住他的弱點,然后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 “不讓你白幫,你今晚的酬勞是多少,耽誤你兩個小時,我給你雙倍。” 池苑猶豫了一下,他看向陳北低頭看手機的側(cè)臉。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人,她沒有那群富二代的居高臨下,她的傲慢和囂張不會給人帶來高高在上,反倒只讓人覺得她就該這樣,舉重若輕。 “什么忙?” 陳北笑了下,言簡意賅,“有駕照嗎?開車送我回家。” - 陳北到家時是晚上十點了。 她的悍馬到家時別墅的燈依舊沒有熄滅。 這一次周呈靠坐在窗邊等待。 池苑開車算穩(wěn),高大的悍馬停靠在路邊,陳北在車內(nèi)掃了兩千給他。 池苑聽著支付寶到賬的聲音想起陳北的要求,耳朵根有些泛紅,抬手打開車門之后轉(zhuǎn)去了另一邊扶著她下車門。 “池先生,一個小紳士應該在有冷風的夜晚留下他的外套給他送回家的淑女?!?/br> 陳北懶洋洋的提醒他。 池苑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順著她的話面紅耳赤的就要把外套脫下來披到她身上,可幾乎只是瞬間就被陳北抬手擋住。 “行了,有這個樣子就夠了。”她轉(zhuǎn)過身看向別墅門口站立著的周呈,淡聲對身后的池苑說:“你可以走了?!?/br> 池苑聞言松了口氣,但是他卻下意識抬頭看向周呈。 對面的男人長身玉立,眸光幽邃,渾身上下都是一種與陳北相似的屬于上位者的氣息。 他看他的目光很冷,卻也只和他對視這么一瞬間,然后就朝陳北走來。 他手臂上堆疊著西裝外套,走近之后甚至只拿池苑做空氣,將西裝外套披在了陳北肩頭,牽著她往里走。 陳北跟在他身后,安安靜靜的換鞋,然后就要往上走。 轉(zhuǎn)瞬卻被周呈拽住了手臂:“為什么要躲著我?” 燈光下的男人情緒不明。 但假如他能猜到陳北接下來要說的話,他或許會后悔問這個問題。 陳北呼出一口氣,那些平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雞尾酒在這一刻卻上頭了,令她的大腦有片刻的眩暈。 這就是她的目的不是嗎? 她原本想慢慢消失在周呈的生活中,可是這段時間發(fā)現(xiàn)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有些話她也做不到主動說出來,只能用這樣的方法,讓周呈在她面前妥協(xié),問出來。 面對周呈的問句,她心底升起一點異樣卻又飛快消失,只凝視著他緩緩說:“你看不出來嗎?” “我只是想放過你而已。” 周呈握她的手臂驟然縮緊,又在看到陳北微蹙的眉頭后反應到握疼了她而放松。 “放過我”,他一字一句的重復,眸光暗得像濃稠的墨,看不見丁點光。 “周呈,我做不到喜歡誰,也不想為誰停留。” “你十年前就問過我,我想要的你可以給我,可是你想要的我能給你嗎?” “十年后我依舊給不了你?!?/br> “那我就沒有必要再空耗你了,周呈,你很好,再繼續(xù)玩弄你我會愧疚?!?/br> 陳北說這些話時仿佛在腦子里演示過了無數(shù)遍,每一個字都是流暢的,目光平靜至極。 可她的目光越平靜,卻越像一把利刃插丨進周呈的心口。 原來人的心口還能痛成這樣。 剛剛見到陳北被另一個男人送回來,看到另一個男人看她時毫不掩飾的羞澀的目光,那時的酸痛不及現(xiàn)在的百分之一。 比十年前失去陳北的那一刻還要痛。 幾乎能令人喪失理智的痛。 他所掩蓋的、忽略的、小心翼翼維持的那層窗戶紙被捅破后原來是這樣的光景。 周呈眸光翻涌,笑得近乎有些嘲諷,終于艱難的叫出了陳北的名字,“陳北?!?/br> 聲音啞得可怕。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你想要的時候就要,想丟的時候就可以隨意亂丟的玩具啊?!?/br> 陳北第一次見到周呈這樣的神情。 像在刻意的壓抑著什么,眼神痛苦又絕望,整個眼眶都在一瞬間泛紅。 但是不止痛苦和絕望,還有其它的,陳北無法分析的情緒。 她嚅囁了一下嘴唇,最終只淡聲說:“不是?!?/br> “你……” 可等到要徹底解釋她如何看待周呈時,陳北又無法找到一個切合此時的合理定位。 周呈是她很重要的人,但究竟重要在哪里,她說不清楚,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景告知周呈。 沒有哪一個分手現(xiàn)場是靠互訴衷腸而分開的。 可是這樣的停頓與沉默卻像在肯定那一句話。 周呈抿了抿唇。 在與她的對視中眸光逐漸發(fā)冷。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冷靜下來。 可陳北的話卻已經(jīng)打散了他全部的理智和冷靜,甚至一同被打碎的還有這么些天來的不安,只剩下疲憊和痛意在翻滾。 他做不到向陳北放任何狠話。 他在陳北面前已經(jīng)夠沒有尊嚴的了。 現(xiàn)在她連玩弄他的機會都不再給他。 那他還能做什么呢? 周呈沉默半晌,聲線都在發(fā)顫,“別說了?!?/br> “不要說了。” 他閉了閉眼,“我明白了?!?/br> - 那晚過后周呈沒有再出現(xiàn)在陳北面前,他也暫時不知道該如何出現(xiàn)在陳北面前。 連續(xù)三天都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直到七月半中元節(jié),周家例行祭祖,他才算從工作中抽身回了周家的祖宅。 周家體系龐大,祖祠祭祀是頭等大事,他作為周家的掌權人哪怕再不想出現(xiàn)也必須出現(xiàn)。 一大早周家的男女老少都在,族長請周呈率先進去敬香擦桌。 周呈今天照常一身黑色西裝,金邊鏡框下的眼睛冷漠至極,沒有人敢接近他,而他在周家做過的事也幾乎令人不敢和他說話。 只有周寧在這種時候會自告奮勇想和他一起進去。 作為周家主脈,這自然是可以的。 周呈沒有說話,只回頭看了他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周寧跟在他身后,眼里都是惡意,他是知道周呈的,每年祭祖之后他要么就飛快的回公司,要么就自己進書房懶得見人,直到歇上一天之后再離開祖宅,能單獨嘲笑他的機會只有現(xiàn)在。 周寧在他躬身的時候突然有些近乎幸災樂禍的說:“我聽說陳北又把你給甩了?!?/br> 周呈動作微頓。 周寧卻在找準機會接著諷刺道:“你現(xiàn)在真像個找不到主人的流浪狗?!?/br> 陳北身邊有人的消息他天天在圈子里混怎么會不知道,可也只有他和少數(shù)幾個認識周呈的知道那個人是誰。 現(xiàn)在圈子里八卦傳的飛快,陳北身邊的人可能被她甩了這種消息他怎么會錯過? 周呈上完香之后拍了拍手上沾染到的香灰,掀起眼皮,慢條斯理的問:“你想做幾年喪家之犬?” 他眼底醞釀著風暴緩緩說:“陳家在起訴你,警方正在對你的證據(jù)進行調(diào)度,除了你該得的,你還想去牢里坐幾年?我滿足你。” 上次周寧的犯罪證據(jù)上交后警方還在核實,一經(jīng)核實,周寧就再也逃不過了,周呈不會出具諒解,陳北更不會,所以周呈實在費解,他哪里來的底氣繼續(xù)來招惹他。 哪怕是周呈都實在想罵他一句蠢貨。 “那些證據(jù)不是你給他們的嗎?親手把你堂弟送進牢里,你敢在列祖列宗的排位面前抬頭嗎?!” “我為什么不敢?”周呈扯了扯唇角,冷笑,“我沒有悔過之心。他們敢來,大不了我拆了這祠堂,大家一起無家可歸?!?/br> “你!” 周寧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來。 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周呈這樣牙尖嘴利,大逆不道。 他對周家沒有任何歸屬感,卻實實在在的掌控著周家的生死,以及他的生死。 周寧斗不過他。 他終于感到了對自己未來命運的恐慌。 周寧咬咬牙,沒有再說話,只深深的看了周呈一眼,抬腿走出了祠堂,腳步加快的朝外走去。 周呈端端正正的將他還沒有上完的香插進香爐里,禮儀規(guī)矩優(yōu)美標準得不像話,仿佛剛剛那個尖銳又離經(jīng)叛道的人不是他。 等到香燃盡,他再不看面前的排位任何一眼,轉(zhuǎn)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