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反骨 第20節(jié)
一如既往的囂張、自信,沉郁了那么多天的眉眼都重新煥發(fā)生機。 老爺子喝了口茶,淡聲問她:“說完了?” 陳北點點頭,等待他的回答,卻又在心里告訴自己,其實無論他的回答是什么,都無所謂了,她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可她等來了一份文件。 一份讓她申請出國留學的文件。 老爺子沖她揚眉,帶著和她如出一轍的頑劣與傲慢,“假如你想繼承我的錢,我的一切,那就舍棄掉過去的你,靠你自己,走到我面前來?!?/br> 他指的,是陳北不允許依靠家庭任何一點,用自己的實力,考進國外名校,以top的績點畢業(yè),拿到陳氏的offer,自己想辦法,在公司里,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他這個董事長面前,然后把這份文件拍到他桌子上,再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他,為什么不可以是她?你這個識人不清的老糊涂! 陳北接受了他替她規(guī)劃的路。 她喜歡這樣的挑戰(zhàn)。 她背著自己的行李又轉(zhuǎn)了大半個地球,回到了江南。 她想將這件事告訴周呈。 可最終這件事還是沒有說出口。 - 自從周呈妥協(xié)之后陳北在工作之余就時常捧著福克斯做的雞湯送去給他,而周呈也沒有再抵觸過她。 陳北向來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她也搞不懂為什么周呈要那么努力的工作,哪怕受傷了,也起碼每天為木呈工作滿十個小時,眼底的烏青都出來了。 “子公司下個月就要成立,產(chǎn)品研發(fā)的前期準備工作還有一半沒有完成,堆積起來就顯得多了點”,周呈解釋的時候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陳北正坐在床邊削蘋果,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干脆的像只貓似的,抬手按住了他的電腦屏幕。 大抵是過去陳北時常這樣搗亂,周呈條件反射的按住了她的手防止屏幕變暗,可等真的碰到她溫軟的手又像被燙到一樣瞬間縮回。 陳北似笑非笑的看他,干脆的把手伸到他面前,“想碰就碰啊。你不拉我可就接著搗亂啦?!?/br> 周呈凝視著她釉白的手背,耳垂?jié)u漸泛紅,最終還是緩緩的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將這片玉攏進自己掌心。 陳北卻用指尖撓了撓他的掌心,另一只手撐在他的床上小桌上托著腮,散漫的看他,眼底滿是她從前從未展現(xiàn)過的風情和嫵媚,“周呈,你又臉紅了?!?/br> 周呈的手微縮,只是握住她的那只手握得更緊了幾分。 他臉上的表情沒有變,只拿過另一個桌子上的水遞給陳北,聲音微?。骸澳愫赛c水?!?/br> 陳北聞言眉頭微蹙,她向來不太愛喝水,自從這幾天和周呈走到一起之后別的沒想起來,提醒她多喝水這件事周呈倒是回想得明明白白,忘不了這件事。 她干脆耍賴似的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拿起剛剛被她放去一側(cè)的蘋果,笑瞇瞇的說:“可是我的手沒有空閑?!?/br> 周呈看著她無賴的樣子有些無奈,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猶豫一瞬之后把水杯端到了她面前,輕聲說:“喝吧?!?/br> 就和第一次進萬有觀一樣,有的事陳北就是需要人哄著,而十年前的習慣,周呈到現(xiàn)在竟然也記得。 陳北沒有移開目光,只略微低頭,順著他的手喝了兩口,這回更像只被順毛之后慢條斯理屈尊降貴勉強聽話點貓了。 她的眼睫纖長,小扇子似的眨了一下,掃過周呈的手指骨節(jié),帶來一陣密密麻麻的癢。 周呈的手下意識輕顫,連杯子里的水都灑出來了幾滴,濺到了他的手上。 他看陳北喝完了水想縮回手,卻被反扣住了手腕。 陳北與他對視著,紅潤的唇瓣輕輕吻過他的指骨,軟得像團云,望向他的眼底卻滿是明明晃晃的侵略性,只慢條斯理的問:“喝完了,有獎勵嗎?” 再抬頭時,她唇瓣都被水打濕,帶著層潤澤的菱光。 周呈還沒有抽回手,卻感到麻意直接從心口蔓延到指尖,整個人都帶著幾分恍惚。 陳北過去也會在他逼著她喝水養(yǎng)生之后說這種話,卻只是抹抹嘴,把水杯一放,輕飄飄的睨他一眼,然后說:“周星星,我有什么獎勵?” 沒有這樣讓人顫栗的愛與欲。 可他。 這一刻的心動卻比過去更強烈。 像是經(jīng)過了漫長的等待和壓抑后,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徹底崩壞的心動。 周呈嘆了口氣,收回了自己被扣住的手,平穩(wěn)的將杯子放去一旁的床頭桌上,這才重新看向好整以暇還牽著他另一只手的陳北。 他半俯下身,吻在她唇邊,眸光翻涌。 陳北眉眼彎彎,攬住他的脖頸,任他肆意。 直到結(jié)束,兩個人都在喘息,房間里安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陳北額頭抵在他心口,呼出口氣平復下呼吸后說:“周呈,我好困?!?/br> 是帶著點啞意,從鼻腔間緩緩發(fā)出的軟膩的低喃。 周呈緊緊擁住她,半垂著眸子看她毛茸茸的后腦勺,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頭。 “到這睡吧?!?/br> 他輕聲說。 他受不了這樣仿若撒嬌般的陳北,好像能讓他騙騙自己兩人沒有那些波折,她的一顰一笑都是歲月靜好,令他壓抑的心都在發(fā)軟,只能無限妥協(xié)于她。 于是陳北順理成章的上了他另外半張床。 陳北確實很累。 她也不是每天無所事事,公司里要處理的事情還很多,從陳氏辭職之后她那股干勁驟減了許多,無人的時候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懶散勁,每天下班之后來找周呈這股勁就更忍不住透出來了。 她倚靠在周呈懷里,腦袋枕著他的肩膀,被熟悉的氣息包圍,居然飛快的睡了過去。 周呈久久的凝視著她。 這一刻他居然有了一種陳北完全屬于他的錯覺。 ——幾乎想要這一刻無限延長。 ——天不要亮,月亮永遠高懸,她永遠平靜且信任的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周呈另一只手動了動,沒忍住的輕輕撫過她的眉眼,又摸了摸她的額頭,眼底的眷戀幾乎要溢出來,最后卻只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直到室內(nèi)的安穩(wěn)被一陣敲門聲打破。 周呈下意識抬頭,門口正站著他的助理。 ——是周家公司里的助理。 他掌控周家,卻沒有盡心打理過,只派了助理在那頭鎮(zhèn)守。 張助理進門時有些發(fā)愣,他第一次見到周呈臉上帶著那樣柔和的神情,卻又在見到是他的一瞬間恢復了平日里的冷淡,只抬手抵在唇間,示意他噤聲。 助理看不到他里側(cè)的女人長什么模樣,卻能感受到周呈到珍重和小心翼翼。 他半垂著頭,直到看到周呈輕聲走過來的腳步這才跟著他一同走到門外,將手里的資料交給他。 周呈接過資料,面色平靜的翻看起來。 剛剛在病房里的溫存在這一刻像是被潑了壺冷水,打破了他的想沉溺的美夢。 張助理小聲匯報道:“前天辭退信已經(jīng)下發(fā)給了周茨和寧蕓女士,兩個人來鬧過一次,被保安攔住了?!?/br> “您讓我搜集的他們這些年在公司內(nèi)部貪走的油水已經(jīng)查出了一部分,是已經(jīng)可以定罪的程度了,請您過目?!?/br> “好?!敝艹实暣穑骸袄^續(xù)找。下次再來鬧把東西丟給他們倆,讓他們自己選是滾回去把錢補上還是進去?!?/br> 張助理抬頭看了他一眼,周呈說這話時臉上沒有半分表情,眼底沒有絲毫波動,輕而易舉的決定了周茨和寧蕓的命運。 這么些年他已經(jīng)習慣了周呈的做事風格,可是每次聽到他發(fā)號施令時都會有些膽戰(zhàn)心驚,態(tài)度更加恭謹幾分。 他接著說:“周寧的買通慈善晚宴的雇工在吊燈上動了手腳的罪證還在搜查中,大概一周之內(nèi)可以出結(jié)果。” 周呈聞言微愣。 一周內(nèi)。 只有一周了。 陳北那一頭負責陪警方一同搜查證據(jù)的是她的大伯陳奕和紹原還有她自己手下的秘書團以及慈善晚宴官方的積極配合。 哪怕在不知源頭的前提下挨個排除也頂多比他慢上那么一點。 他沉默起來。 過了良久才緩緩說:“找到了,就直接匿名交給警方吧?!?/br> 說這話時他平靜的不像話。 可直到張助理都離開了他還站在門口愣神。 窗戶外吹進來一陣夏日的涼風,周呈有些僵硬的動了動手腳,從睡衣口袋里摸出了煙盒。 他并不喜歡抽煙,陳北離開的那些年,他才開始漸漸學會用尼古丁麻痹自己,可是自從與陳北重逢后他也在刻意的戒煙。 他向來知道陳北最喜歡他什么模樣,他也不敢賭一個與十年前幾乎完全不同的周呈能否再博得陳北的喜歡。 橘紅的光點在白慘慘的長廊亮起,周呈靠在墻邊,透過窗戶看向明明晃晃的窗外,遠處是醫(yī)院里的萬家燈火,他的眸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煙燃盡,周呈才重新走到窗前,任由深夜的風吹散他的一身煙味,又等到渾身的熱度恢復才重新進了病房。 陳北正陷在溫軟的被窩里,半張臉埋進枕頭里,只有小截調(diào)皮的發(fā)絲躺在臉側(cè),令人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只平靜閉著的眼睛。 周呈俯下身替她撥開了那縷頭發(fā),又輕輕用手背蹭了蹭她的側(cè)臉,果然,陳北和十年前一樣,在睡夢中握住了他的手腕,將整張臉都貼在了他手心里。 周呈忍不住笑出來,第一次這樣的眉眼彎彎。 陳北只有睡覺的時候最乖巧,乖巧的惹人心憐,幾乎忘記了她平日里有多惡劣氣人。 他重新上了床,將陳北再次攏進懷里。 抱著她睡了這么多年來的第一個好覺。 - 周呈的傷在醫(yī)院待了一個星期后基本沒有什么大礙,可以選擇出院,只需要按時上藥定時來醫(yī)院復查就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傷在醫(yī)生診斷過后又時不時的有些復發(fā),只能繼續(xù)留院觀察。 畢竟當初確實傷的很重,哪怕一個星期了,那樣橫巒的傷口還是格外猙獰,這樣的問題醫(yī)生們早有經(jīng)驗,照常開藥,干脆的建議他留到傷好再說,反正周呈在醫(yī)院也照樣可以處理公務。 陳北照樣用下班后的時間來看周呈,這么些天她已經(jīng)習慣了躺在周呈懷里睡著。 看電影、說說話、看看書,亦或者旁觀周呈處理公務都能成為她的催眠劑。 反正陳北在家也不過是一個人住而已。 其實這是很奇妙的體驗,哪怕隔了十年,她還是毫無心理負擔的能夠在周呈懷里沉沉睡著,而且還睡得很舒服,舒服到她每天早上都有些懶洋洋的不愿睜眼,只想縮在被窩里擺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