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反骨 第17節(jié)
周寧張了張嘴仿佛還想說什么,周呈卻閉上了眼,冷聲說:“滾出去?!?/br> 只要想起陳北可能倒在吊燈下面的模樣,哪怕沒有發(fā)生,他都幾乎要壓抑到難以呼吸。 陳北從小就是父母手中的明珠,家族的寵兒,驕傲到不可一世的小太陽,周呈舍不得讓她受哪怕一丁點兒的委屈,也從來不認為有任何人有資格讓陳北受委屈,更不要提受傷。 而這樣的危險還是因為他才令她遇見。 周呈怎么能不嘔血憤怒。 要不是因為良好的教養(yǎng),在知道真相的那一瞬間他甚至想掐死周寧的心都有。 他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這樣憤怒過了。 可憤怒之后就是深刻的厭倦。 似乎每一次他和陳北都差了那么一點。 周呈被打亂的計劃不是因為救下陳北,而是單純的因為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原諒令她置于險地的自己。 他靠在床頭,有些失神的盯著電腦屏幕,過了良久才回過神來,沉默著緩慢的繼續(xù)處理文件。 - 清晨的鶴枝山空氣里帶著泥土的香氣,樹叢里的鳥都在嘰嘰喳喳的叫,稍微呼吸一口空氣都令人神清氣爽。 小楊今天要去給三清上貢品起的比往常早許多。 但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有人比他來的還早,還是個大熟人。 “周哥?你怎么這么早來了?” 周呈身上還穿著醫(yī)院的病號服,紗布也沒有拆開,裹纏在脖頸間,整個人卻筆挺的跪在三清神像面前,連嘴唇都在發(fā)白。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畢竟萬有觀常年沒什么人,他們也不習慣落鎖。 周呈沒有回頭,只聲音極淡的說:“有些事想不清楚,過來拜拜?!?/br> “哎喲”,小楊撓了撓腦門,看著他這一身嚴重的傷,忍不住說:“周哥你還是起來吧,你的傷口都快裂開了,這是怎么啦?” 說著他就要來扶周呈起身,卻在觸碰到他的衣角時微微一愣。 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初晨的露水泅濕了,這得跪了多久,遇到啥事一個人才能這樣?。?/br> 小楊想不通,他也扶不起周呈,最終只能匆匆跑去找?guī)煾浮?/br> 還沒到門邊就遇著了同樣一邊匆匆?guī)弊右贿呁镒叩膹埖篱L,他指了指里頭,剛要開口就被張道長打斷。 “我知道了?!?/br> 張道長背著手走進去,在香盒里掏了幾根,打算把每天的香先敬了。 可一直沒開口的周呈卻突然對他說:“道長,人要怎樣才能活得簡單坦蕩一點?!?/br> 聲音啞得不像話。 張道長聞言眼里滿是無奈,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周呈迷茫成這個樣子,他一邊給三清上香一邊緩緩說:“周呈,其實有一句話我想向你說很久了?!?/br> 周呈:“什么?” “人有的時候,活得不要這么清醒,也不要對自己這么苛刻,糊涂一點,隨波逐流一點也是一種智慧。”張道長年邁有力的手扶起他,帶著他走到門檻外,初晨的陽光落在周呈臉上,映襯得他臉色越發(fā)蒼白虛弱。 “三清解不了你的牛角尖,你有沒有想過,你在乎的、害怕的、恐懼的,陳北其實不在乎?!?/br> “要是我做了傷害到她的事呢?” “周呈,要說你會害陳北,我絕對不會相信,但你假如問了,我也只能問你,你真的覺得陳北會怨怪一個人嗎?”他瞇著眼說:“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她是個怎樣快意恩仇的人嗎?” 一般有仇,陳北當場就報了,報過之后絕對不會再記恨。 這是陳北的驕傲和恩怨分明,她這樣眼高于頂?shù)娜瞬恍加谟浽魅魏稳讼哪X容量,她從來就不會讓自己不痛快。 周呈眸光微黯。 他知道陳北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只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guān)而已。 他接受不了因為自己身邊的人、事、物傷害到她。 他會覺得—— 自己不配站在她身邊。 也不配貪戀她的撩撥和鮮活。 厭棄感是個很可怕的東西,而周呈一直都是個自我厭棄感很高的人。 在他一步一步想辦法謀取周家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感覺自己像是尾潛藏在暗地里的毒蛇,見不了天日。 所以他藏起了這件事,從來不讓任何外人知曉。更不想讓陳北知曉他是如何心機深沉的得到的周家。 沒有人會相信他在處理周家的親眷時還保持著自己的底線。他們只會對周呈的狠心感到恐懼。 張道長有些煩心,覺得周呈平??粗€算聰明,這回還沒他一個獨身了一輩子天天看少女漫的老人家腦瓜子靈光。 “你覺得愧疚,那你就順從她的心意嘛”,張道長打著手里的蒲扇,“她想要什么,你就給什么?!?/br> “她沒有發(fā)現(xiàn)你想的那件事那你就順其自然,等她發(fā)現(xiàn)了,她要如何你就如何,不然你還能做什么?” “讓我想想。” 周呈啞聲說。 “估計沒時間想了?!?/br> “為什么?” 張道長有點心虛,“半小時前陳北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你在不在我這兒,我告訴她了,她說她來接你?!?/br> 周呈:…… “你一個病人亂跑什么?”張道長看著他黝黑的眼睛,逐漸理直氣壯起來,“人之rou身不可有缺口,精氣一泄,人也會混沌模糊,你不好好養(yǎng)傷,遲早得廢?!?/br> “別盯著我了,再晚點,陳北就要到了”,他指了指門檻下的梯階。 周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六月還沒有過,路上的芍藥也沒有落下,明明烈烈的在招搖,到處都是他所沒有的生機。 “走吧”,張道長拎起一旁的編織籃,慢悠悠往前走去,“我今天要去趕集還能送你一程?!?/br> 周呈有些踉蹌的起身跟上他。 山間的路并不好走,巖石上還沾著露水,陡峭得不像話,周呈的傷口在顛簸中又細細密密的滲出了一些血跡,他卻仿佛沒有感覺到疼,眼底不知在翻涌著什么。 一直到快到山腳,陳北的身影才顯現(xiàn)出來。 她一身簡簡單單的短袖短褲,一頭卷發(fā)披散,戴著墨鏡倚靠在她新提的悍馬旁,她在仰頭和周呈對視。 “周呈,你要不要再到山上待幾天?”陳北唇瓣紅潤,嘴里吐出來的話卻格外氣人,“到時候傷也不要治了,我直接給你買副棺材送上去行不行?” “我不要我不要哈”,張道長隔著階梯中氣十足的和陳北喊話,順便數(shù)落周呈,“趕緊把人帶走,這么大個人了,一點都不知道好好珍惜自己?!?/br> 周呈:…… 周呈有些踉蹌的快步走過剩下的幾階臺階,走到了她身側(cè)。 陳北的皮膚嫩,山上太陽輻射又比地面強上很多,她有些不太適應(yīng),墨鏡旁的小片皮膚都多了些紅印。 “讓你擔心了”,周呈輕聲說。 他確實沒想到陳北會來鶴枝山接他,也沒有想過陳北會這么早來探望他。 陳北聞言取下墨鏡,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略微上挑著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又是去三清面前跪香了?” “是”,周呈點點頭。 他以為她會接著問下去,可陳北卻只是輕輕“嘖”一聲,招呼張道長上車,捎他去集市,再沒有多過問。 直到車喇叭聲音響起,周呈才緩過神來,陳北已經(jīng)坐在了車里示意他上車。 女人眉眼明烈,趴在車窗旁沖他笑,“你跪香跪傻了嗎?還不上車?” 周呈抿唇。 這一次,他覺得自己逃不過了。 她要什么就給她什么。 他只會在她手下清醒的、無力的淪陷得更快。 再然后呢? 他會被她厭棄吧。 周呈有些自嘲的想。 ——可他別無選擇。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本文將于下一章入v(如果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今天晚上發(fā)v章),入v前四章會在評論區(qū)掉落紅包,感謝各位寶貝這段時間的支持啦~ - 也希望寶貝子們戳戳隔壁預(yù)收《他不渡江》,下本開這個。 1 江昭南十七歲離家出走后蹲在馬路邊滿心茫然的舔冰淇淋。 冰淇淋吃到一半,班上向來不著邊際,得過且過的陸放把她撿回了家。 少年身高腿長,一身漂亮的肌rou,皮膚白的發(fā)光,笑起來時帶著點難言的痞氣,江昭南覺得他賞心悅目,于是賴在他家,吃了他一整年的飯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離開前,她還很貼心的結(jié)算了這一年的飯錢,絕不讓他吃虧。 2 陸放從小不被人需要,他的父親把他一個人丟在a市讀高中,任他如何造作,除了錢他簡直一無所有。 陸放向來覺得生活過得無趣,終日得過且過,直到他撿了個大小姐回家。 江昭南嬌氣得很,這不吃那不吃,這不用那不用,脾氣還大得要命。 他為她學(xué)做飯,學(xué)做家務(wù),學(xué)會怎么好好照顧一個人,學(xué)會怎么收斂自己的脾氣哄她。